2009年4月16日星期四

Ian Buruma:中国的负担




“不进行民主革命这种周而复始就永无尽头,因为暴力是没有言论自由的人典型的表达方法。这个规律不仅适用于西藏,也适用于中国的其他地方。只有全体中国人都得到了自由,西藏人才能自由。如果从这个意义而不是其他意义上讲,全体中国公民是休戚与共的。”


中国的负担

by Ian Buru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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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官员对这个有纪念意义的年份(天安门事件20周年)显然非常警惕。今年三月,我正在四川成都,那里生活着许多西藏人。就连对纪念日一无所知的外国旅游者都在街上被警察拦住查找叛乱迹象。色彩斑斓的藏区被警戒线隔离开来。那里不仅不允许拍照,甚至连穿行都十分困难。

而中国媒体则在纪念日当天刊登热情洋溢的评论描述西藏人摆脱数百年封建农奴制度的喜悦。如果按照 《中国日报》 的说法,“解放前”的西藏简直是一个人间地狱,而西藏人现在则因为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充满了兴奋和感激。

有些人可能的确如此。但也有许多人不是这样。可如果中国的宣传攻势把西藏的过去描绘得过于黑暗,同情西藏事业的西方人则常常显得太过感情用事。

达赖喇嘛的个人魅力以及超越精神智慧的喜马拉雅气质,描绘了一幅神秘、智慧、热爱和平的人们被野蛮帝国镇压的漫画。但许多受过教育的西藏人曾经在20世纪50年代欢迎中国共产党也不为无因。藏传佛教被视为守旧和暴虐的象征也绝不是无缘无故。而中国共产党则承诺实现现代化。

中国政府在过去几十年中的确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拉萨这个短短30年前还睡意朦胧、污秽不堪的穷乡僻壤,现在却拥有了大型的公共广场、购物中心和高层建筑,并通过高速铁路线与中国其他地方联通。现实情况是在地方政府中代表力量较弱的西藏人可能不像汉族人那样受益良多,有大量汉族人在拉萨等城市充任士兵、商人和妓女的角色,以致于人们开始担心西藏文化除作为官方的旅游景点,会逐渐陷入到灭绝的境地。

尽管如此,西藏城镇在电气化、教育、医疗和其他公共设施领域的现代化程度远远超过以往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个理由不仅被中国官员,而且也被几乎所有的中国民众广泛用作证明西藏与大中华融合的理由。

这种说法历史非常悠久。西方(事实上还有日本)帝国主义在20世纪初期把这当作自己支持当地人“文明化”或者“现代化”“使命”的理由。台湾在日本的统治下,事实上比中国其他地方更加现代化。而英国则把现代化的管理、以及铁路、大学和医院带到了印度。

可是除一小撮怀旧的沙文主义者之外,绝大多数欧洲人和日本人都不再如此坚信现代化足以证明帝国主义统治的正确。现代化应该由自治民众来领导,而不是由国外的力量强加。换句话说,应该允许西藏人实现自身的现代化。

但中国人还有另外一个论据,而且听上去更加真实可信(也更加现代化)。他们为中国民族的多样性感到自豪。为什么要根据语言或者种族情况来划分民族?如果要允许西藏人从中国分裂出去,为什么不允许威尔士人脱离英国、巴斯克人脱离西班牙、库尔德人脱离土耳其、克什米尔人脱离印度?

在某些情况下,答案可能是:没错,也许应该这样做。但把种族作为民族主要划分标志的理念既模糊又危险,在一定程度上因为这种做法把一切少数民族都排斥在外了。

那么人们支持西藏事业错了吗?难道我们应该把这当作一种感情用事的胡言乱语弃之不顾吗?那倒也不一定。这个问题无关于西藏文化、也无关于西藏信仰,甚至无关于民族独立,而是有关于政治共识的。

从这个角度讲,西藏人不比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其他公民境况更差。中国到处都有历史的纪念碑以发展为名被推倒。文化正在被消毒、被同质化、被剥夺独立性和自主性,这在所有中国城市是普遍现象,而不仅是在西藏。无论汉、藏、维吾尔还是蒙古,没有中国公民能投票让执政党下台。

因此,主要问题不是民族或者歧视,而是政治。中国政府说西藏人非常满意。但如果没有言论自由,没有选举权,就没有办法知道是否真的如此。偶发的群体性暴力事件引来同样暴力的镇压,这表明许多人并不那样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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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进行民主革命这种周而复始就永无尽头,因为暴力是没有言论自由的人典型的表达方法。这个规律不仅适用于西藏,也适用于中国的其他地方。只有全体中国人都得到了自由,西藏人才能自由。如果从这个意义而不是其他意义上讲,全体中国公民是休戚与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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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 Buruma, 著有《阿姆斯特丹的谋杀:提奥·梵高之死和容忍的限度》一书。巴德学院民主、人权和新闻学教授。他最新的著作是《中国爱人》。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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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条评论:

  1. 对,没有言论自由,不能选举。强迫我们要接受他们来做我们自己的代表,真是太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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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好像他说出了事实:西藏要独立,前提是要等到中国内乱。就如同达赖获诺贝尔奖是因为64动乱。其实,谁都明白,外蒙古独立也是因为民国军阀混战。
    虽然,有法轮功民运台独渗透和捣乱,以及很多社会问题,还有大量低素质的人口(这些人无法说理),社会底层有大量李自成洪秀权这样的野心家。但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政治基本上在中国取得了共识,因为六四的教训,特别是苏联分裂给中国人的震撼,中国内乱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了。基本上,中国要发展的前提是政治必须稳定,可能有人并不喜爱党但也都承认中国需要一个中流砥柱,共产党的地位很难在50年内发生动摇。王力雄其实在大陆找不到知音。
    还有一点的是,中国共产党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共产党,它已经变色到类同中国2000多年封建王朝的官僚集团了。推翻共产党的运动已经边缘化了。改革发展稳定三者之间的关系,中国人的理解很透彻。只要共产党执政,疆独藏独台独都没有可能性。所谓的08宪章是很扯淡的东西,这类人还活在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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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苏联解体朝鲜分裂,中国人很开心。谁也不希望自己的邻国和对手太强大。中国的邻国肯定希望中国分裂,西方也不希望中国强大,给自己添加大号的日本竞争资源。中国实行什么样的制度,都面对对手的打压。从清朝民国人民共和国的历史都说明了这点。
    归根到底,以意识形态治国和区分敌友在西方从路易十三的黎塞留时期就抛弃了,中国是邓小平也回到了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正常治国理念。因此,国与国的较量是利益与地缘政治的较量。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民主与专制都属于意识形态的范畴,只是用来掩盖打压对手,颠覆敌国的手段。
    王力雄刘晓波的错误之处在于还在把意识形态看的高于国家利益。所以,民运基本被边缘化了。因为,他们研究的如何依靠外来势力是如何分化中国,搞乱国家,而不是研究如何使国家更强大,更能抵御外国的领土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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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人民不快乐,国家强大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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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中国永远是党的傀儡,西藏也永远是党的傀儡


    《国家人权行动计划(2009—2010年)》

    少数民族权利部分说:

    ━━保障少数民族依法管理民族自治地方事务和参与管理国家事务的权利。保证55个少数民族都有本民族的全国人大代表,人口特少的民族至少也有一名代表。保证人口超过100万的少数民族都有本民族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继续保证在民族自治地方的人大常委会中均有实行区域自治的民族的公民担任主任或副主任,民族自治地方政府的主席、州长、县长均由实行区域自治的民族的公民担任。继续保证在中央和地方国家权力机关、行政机关、审判机关和检察机关都有相当数量的少数民族人员,参加国家和地方事务的管理。
    就是没有党委书记由少数民族担任,当然这是国家行为。不是党的行为,可是国家还不是听党的吗?党不是国家的妈妈吗?由此可见那些个在西藏政府官员,只不过是党的工具,假如党不相信藏人,当国家的什么“委员”有什么用?
    ---保障少数民族学习、使用和发展本民族语言文字的权利。培养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专门人才,保证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在司法、行政、教育领域中的应用,增加对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出版物资助,扶持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图书报刊的出版,提高少数民族语言广播电影电视节目的译制、制作能力,提高边境地区少数民族语言广播电视覆盖率,促进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规范化、标准化和信息化。

    既然这样有诚意那就把藏语列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语之一好了。蒙古语,维吾尔语等有文字的语言都应该用法律的方式确认为国语。

    虽然是共和国,无论民族大小都是中国的主人。他们的权力是平等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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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一个强大的专制国家的破坏力和残暴程度远大于外国入侵,这是无数事实已经证明的。说什么话取决于说话人的立场,也许他们是“强大”的既得利益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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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昨天是美国的解放日,在博客上看到一个美国人谈论西藏的百万农奴解放日和美国的解放日,虽然文章非常短,但也有很多让人沉思的地方,以及西方人和东方人看待事物的不同之处。下面是中文翻译:
    今天是美国哥伦比亚特区的解放日。 这一天标志着美国总统林肯宣布解放奴隶宣言,在解放宣言颁布的9个月前,所有的在南部联邦(美国南北战争时)奴隶被解放。
    考虑到中国政府试图将他们的西藏百万农奴解放日与非洲裔美国人的解放相提并论,我感到困惑的是中国大使馆(驻美国的)显然没有为这一天的庆祝有所计划 。我希望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所关注的关于政治和公民的权利仅仅是时下的, 而并非广泛的。
    在我的前篇文章中提到过他们对解放的错误的推论, 当然了我更希望我所提出的观点是错误的。
    带着这种看法, 当美国的解放日(4月16日)到来那天, 我将留意华盛顿DC的街道上是否有全副武装的军警来确保解放日庆祝活动在顺利和和谐中举行。

    我还会给外国驻美国媒体机构(包括新华)打个电话去询问一下 他们是否在正常办公或是否由于这是个“敏感”的日子, 美国(当局)要求他们短暂的离开华盛顿DC。
    我还会走到游行的人群中去问一下非洲裔美国人政府是否逼迫他们来此庆祝解放日。
    我还要问一下他们是否生活在“人间天堂” ,虽然奥巴马被当选为美国第一个黑人总统,但是我想他们的答案还会是不。 在美国,所有人包括曾经的奴隶,奴隶拥有者或解放者的后代都会承认150年通向自由的道路还并没有完整。比如说, 市长ADRIAN FENTY在他的解放日宣言演讲中要求在华盛顿DC议会中更多的(大部分黑人的)代表, 他称此为并还没有履行的目标。 但是有些事情在告诉我这位市长并不会因为说了这话而被中央政府解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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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与其说刘晓波先生等人以意识形态为先的做法,争取不到民心,不如说以正义平等自由等精神上的福利,争取不到最广泛的民心

    中共的法宝是经济增长。诚然经济增长是以损害很多阶层的利益为代价的,但其中并非每一个被损害者都只受损不受益。

    好比征地,这方面的不公与抗争我们看到的太多了。但是通过征地补偿而收益的也一样大有人在,而他们当然只会闷声大发财,所以我们注意不到。

    中共劫贫济富的发展模式,会让大多数人愿意付出代价赶中共下台吗?不会的,至少到目前为止的事实,很悲哀地向我们证明了这点。此现象的原因就是上文我说的“很多阶层受损的同时也在获益”。

    现代技术、新统治技巧、历史教训等等,这些东西可以帮助统治者稳固不义的统治。要在古代近代,北朝鲜早就造反了。指望当代中国官僚集团像他们的前辈一样把自己玩死,也不现实。

    现在唯一还站在被统治者一边的,只有“人类对经济活动的无知”这一条了。经济学家到现在仍然不能预测,只能对发生过的事作出解释,然后等着新的经济现象再把他们的解释推翻————因此,统治者也许只可能在这条河里翻船。

    很多人认为中国现在的增长模式是“廉价出口+敛财然后投资”(这模式也的确有合理性,比如投资使得基础设施齐全,其他发展中国家短于此项),这样的话,如果出口难以为继,政府的资金链断裂,也许这套把戏就玩不下去了。

    总之,只有等到经济崩溃,生活在中国的各个民族才能死而复生,其代价之大,就不言而喻了。经济何时崩溃?绝不要相信任何预言,经济学家们做过的预言多了,可在事情发生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哪条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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