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31日星期二

拉萨七日·“现在是西藏最好的时候!”




2008年8月17日,我回到告别近一年的拉萨,由于被警察审讯和搜查,只住了七天,于23日不得不离开。后来我写了《拉萨七日》,记录所亲历的每一日。并于今年3月16日起,在民主中国网站发表。

拉萨七日·“现在是西藏最好的时候!”

• 唯色 •

【第二天:8月18日,星期一,北京奥运会倒数第六日。】

布达拉宫的背后是雪新村,雪新村的前生则是“雪”(藏语的意思是下面,这里专指布达拉宫下面的村庄),但那已属1996年前的往事。回溯更早以前的往事,“雪”显然被那个自诩“解放百万翻身农奴”的外来者说成了人间炼狱。1996年之后,“雪”似乎获得了新生,搬迁的是老人渐少的人家,弃下的是依傍着“孜布达拉”(藏语的意思是至高无上的布达拉)延续千百年的烟火。我们不得不接受的那些官员,无论藏人还是汉人,从来都是一帮毫无人文素养的暴发户,竟在布达拉宫跟前仿造中国内地千篇一律、展示极权威力的广场,使失去“雪”的布达拉宫从此了无生趣。

我家也在雪新村当中,但不属于“雪”,在“雪”搬过来之前就在此地盖了拉萨人通称的“退休房”,主体部分雇的是从福建来的包工队,偷工减料到何种地步,直到最近重新装修时才发现,居然水泥都不糊就直接装上了墙裙;门窗上的装饰请的是洛嘎(山南地区)艺人画的,还算慢工出细活,数年日晒雨淋却褪色不多。钢筋水泥的两层楼加院子跟流行拉萨的“退休房”一样,被说成是现代藏式,也许不伦不类,但因是自己的家,倒也深怀情意。如今,雪新村已是拉萨较大的社区,分成雪一村、雪二村、雪三村等,但居住其间的藏人怕是与外来者一样多,许多汉人以及回族在此租房,每到春节和中秋节,鞭炮震天响。我家左邻右舍都是这样的“包工队”,已经生儿育女,可以满地踢足球了。装满塑料袋的垃圾就扔在门口,臭味扑鼻,苍蝇乱飞。曾有隔壁的一家包工队,把我家长着白色卷毛的“美丽” (得名于彼时风靡拉萨的台湾某电视连续剧的女配角),变成了挂在树上的一张白毛覆盖的狗皮,我母亲碰巧从敞开的院门看见这一幕,跑去质问,人家却矢口否认抓的是我家失踪数日的狗,说是买的狗皮而已。是啊,一根狗骨头都找不到,一个狗脑袋都没有,如何证明?但我们都知道,“美丽”被人吃了。去年回家,我做过一次随机的抽样检查,从我家门口走到雪新村路口,百米多的距离,碰到39个汉人、5个回民、5个藏人。与05年的一次计算相比,很是有趣,藏人不增不减,汉人和回族都增加了。

05年那次回拉萨,是秋天,刚到的那个下午,我想出门逛逛,看看拉萨新气象。走到雪新村第三个路口,突然觉得周遭气氛诡异,不是久违的烈日过于眩目,而是他们,三五成群,小平头,穿黑色西装或深色卡克,个个精瘦年轻,却神情紧张,又面带凶相,低声嘀咕着四川话。我粗粗一算,竟有四十多人。难道是黑社会要火并?早就风闻拉萨有来自四川的“遂宁帮”和来自康地的“甘孜帮”,什么老大、保镖、马仔、马子,一应俱全,就像港台的枪战、武打片。我一时愣住,隐隐后悔忘了带上相机给他们立此存照。突然,路边有一辆出租车与一辆三轮车撞了,呼啦啦围拢一群人,我也挤进去,听见司机与三轮车夫破口大骂,都说四川话;有人劝架,说的还是四川话,恍惚间,就像置身成都街头。又有人低声呵斥,这回说的是普通话,但见他脸膛发紫,十分威严,像是便衣警察,不然那俩四川人为何一下子如鸟兽散?而在红艳超市——也是四川人开的——跟前,一辆警车忽地刹住,又来了一辆,但起先遇见的那群黑社会竟然也变魔术般地忽然消失无影踪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十分地魔幻现实主义。当晚,我把这些感受写在一首诗里,题目是<回到拉萨>。


但这次,雪新村临街的巴尔库路悬挂着一溜红标语,望去如一片红海洋,全跟正在进行的北京奥运有关。其它都是陈词滥调,惟第一幅标语颇有意思,写的是“祖国迎奥运,西藏天更蓝”。这是有典故的,跟3•14有关联的,须得说明,不然外人觉察不到。3•14(其实是3•10)之后,中共驻藏大吏、自治区党委书记张庆黎在大会上做豪迈状,声色俱厉地斥骂尊者达赖喇嘛,慷慨激昂地高喊:“西藏的天永远也变不了”;而向巴平措,这个文化大革命中起家的造反派头头,如今官拜政府主席,也诗情大发地抒怀:“西藏的蓝天会更蓝”。由此发端,一堆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忙不迭地把蓝天啊白云啊挂在嘴上,似乎不这么说就显示不出几分诗情画意,似乎从无美感的他们一下子都平添了几分诗人气息,实在恶俗至极。图博(西藏)的天与政治无关,现在蓝,过去也蓝,未必在“最反动、最黑暗、最落后、最残酷、最野蛮”的“旧西藏”就不蓝?用“蓝天”来自况一个血腥政权,莫不如换成“血色黄昏”更贴切。而在这幅“西藏天更蓝”的标语下,有三个武警持枪站岗,每人相隔约两米,各自面朝一方,如临大敌。并且,地上放着三个头盔和盾牌,似乎随时可以披挂在身,投入屠戮之战。从早到晚,连续七天,直到我们离开拉萨,这三个岗哨从未撤过。我多次打量他们,以为会有换岗或者撤岗,可我每次看见的仿佛都是同样的面孔,毫无表情,令人生厌。

三月间,雪新村也是“重灾区”之一,属于重点搜查、抓捕范围。各路口都有军人把守,检查过往行人的证件,尤其提防和重点检查穿藏装或穿袈裟的藏人。我听说了,是目击者告诉我的,3月16日中午,在拉鲁桥外的二环路上,两辆警车呼啸着在前面开道,两辆军车载着四十多个藏人游街示众,都是男女青年,双手反绑,头被身后端枪的军人狠劲压低。我听说了,还是目击者告诉我的,3月18 日下午,从雪新村第二个入口处,一群军人押着三个藏人出来,一路棍棒猛打,其中一人约五十多岁,穿着体面,像是干部,他虽被打得头破血流,却昂首挺胸,毫无惧色;另外两人非常年轻,像拉萨街头的顽皮少年,用手挡着棍棒,全身簌簌发抖;围观的藏人只敢轻叹,以示同情,而围观的汉人却大声叫好。我还听说,有一天,饮水有毒的说法使得无人敢用自来水;有几天,物价飞涨到一棵大白菜15元;而深夜,连惊叫的狗吠声也遮不住枪声不断。当时我不在拉萨,我没有经历过那种非正常状态,尽管那期间我心急如焚,体重骤降,但还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甚至不如此时此刻,走过那扇铁门,往里看,已然是与往年相似的日常生活:补鞋的补鞋,卖馒头的卖馒头,喝甜茶的喝甜茶,炸土豆片的炸土豆片,几个戴红领巾的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跑着,转完林廓(拉萨最长的转经道)的老人也在摇摇晃晃地回家……但我眼前,闪现着那三个被抓走的博巴(藏人),而今他们在哪里?是否还活着?他们的亲人,又在怎样度过着每一个哀伤的日子?

十分荒谬的是——这真的是黑色幽默——路过安多时,听安多友人讲了一个关于枪的笑话。鉴于3•14之后,一说到西藏,出现频率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打砸抢烧”,从北京到中国各地的所有官媒,不停宣布在这个寺院那个寺院“查获”了一批批“枪支弹药”,不停播放只有游牧藏人才发得出的“嘎嗨嗨”。喜欢想像的记者把“嘎嗨嗨”形容为“狼嚎”,这么一来,藏人变成“恐怖分子”似乎是铁证如山了。以至于不但在整个中国谈“藏”色变,更有趣的是,一夜之间,在多卫康(传统上,西藏包括安多、卫藏、康等地)悄然出现了不少小广告,内容竟是出售真正的枪支弹药!据说,这都是来自大江南北的枪贩子跑到藏地来贴的小广告。何谓小广告?此乃中国特色之一,君不见各地城镇满墙遍地几乎每一个公共空间,都见缝插针地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纸片,印着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一切信息,除了租赁房子、销售商品的信息,最多的是伪造证件和发票的信息,连医院的厕所里都贴着可以伪造报销凭据的小广告。

既然藏地出现了“恐怖分子”,理所当然就会有对枪支弹药的需求。不知道有多少商业头脑敏锐的枪贩子们听信藏人被宣传成“恐怖分子”的说法,认为这是求之不得的商机,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奔赴到天高水长的青藏高原,以到处乱贴小广告的形式,给无处不在的“恐怖分子”发出供应武器的信息。听到这里,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友人还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看看,还是市场经济威力大吧。这让我们想起今年4月,在广东无数个似乎可以生产全世界所有东西的加工厂里,发现了让中国愤青们怒不可遏的“藏独”旗帜。没错,那真的是西藏的雪山狮子旗。谁下的订单?从达兰萨拉到巴黎、伦敦和纽约,声援西藏的人们高举的雪山狮子旗,有多少来自广东的加工厂?

本以为“枪支”小广告是藏人们为讽刺时事而编造的笑话,但没想到,我刚回拉萨,刚到家门,就有幸目睹笑话变成事实,——我家对面,是一幢租赁给外来打工者的“退休房”,在其已经反复张贴过、书写过各种小广告又被涂抹掉的墙上,一行黑字惊心动魄,写的是“13579293739 迷药、枪”。看,不仅有迷药可卖,还有枪支可卖!当然,写的全是汉字,不一定专门针对藏人而售,可这分明应了安多友人讲的笑话。这世道真够精彩!更精彩的是,就在这小广告旁边,停着一辆巡逻警车!后来, 21日那天,在被藏汉国保带走盘问了8个小时之后,多谢他们送我回家,我有意给那个肥胖的旺堆副队长讲了这个故事,他嗤之以鼻,说是瞎编,还欲批评我“别有用心”, 趁拉萨迟来的黑夜还未降临,我立即指给他看我家对面那无比醒目的“迷药,枪”,严肃地说:“队长,你们应该顺藤摸瓜,给这个手机打电话,这么明目张胆地卖枪、卖迷药,简直是破坏西藏的大好稳定。”一干国保面露惊色。哈,想不到我也“举报有功”。不过我又思忖,或许不是什么枪贩子贴的小广告,而是负有特殊使命的便衣贴的小广告,为的是给藏地制造恐怖气氛,使藏人更像“恐怖分子”。

而18日这天,温暖的阳光照耀拉萨之晨,我带上哈达与母亲出门。我不想说我们去见了谁,虽然只是人之常情的拜访,师生之间的礼节,更是长久以来的牵挂需要落实,因而充溢着久别重逢的欣慰和犹如亲情的眷爱,但我不愿多说。可以说的是那辆停在路口的出租车,像是等候多时,令我心生疑窦,但母亲和W都笑我多疑,只好坐上这辆至今仍让我觉得可疑的出租车。司机是陕西人,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自称在拉萨住了12年,似乎认识拉萨每个角落。他还发牢骚,说身上穿的那套难看的工作服是交管部门规定必须要买的,而且必须去指定的地方买两套,每套300元,不买就不准开出租。他扯了扯衣服不满地说,80块钱都不值。


我无心与他多聊。我把镜头悄悄对准窗外——满街都是军人和警察,军人端着枪像木头一样站在阳光下,警察背着枪到处巡视。而车越往东去——藏人聚居区——越多军人和警察,检查公交车,检查过路行人。我拍了两张照片,是在区气象局附近拍的,对面正是那幢被联合国批评的超高建筑——拉萨市公安局大楼,6个军人正走过重庆曹火锅、玉碗香小吃、信达眼镜等若干店铺,他们穿迷彩服、戴白手套,或持枪或持盾牌;而与他们同时出现的人,在一张照片里是三个与他们并行的女子,看得出是汉人女子,正笑逐颜开着,似乎十分幸福,但在另一张照片上是两个与他们错臂而过的男子,仿若藏人,虽然背影匆匆,却透着某种紧张。我还拍了一张照片,是在林廓北路至小昭寺的路口拍的,后来输入电脑上看,有母亲坐在出租车上的侧影,她正呆呆地,注视着对面两个持枪的军人,以及一个正和女警察交接材料的军人;而不远处,还有五六个军人以防御姿势站在伞下。军人布满大街,军人的目光里你我都是敌人,而大街上的日常生活似乎还在若无其事地进行,挂在店铺上的大块的鲜红牛肉看上去多么诱人,买肉的人正在跟卖肉的人讨价还价。对了,还有一个双手装在袖子里的警察就在车边,虽然只有半边脸,但看得出那是博巴的脸。我得承认,这张照片拍得很好,从母亲怔怔的目光望去,既囊括了当街军警,也囊括了当街市民,拉萨的真相暴露无遗。但我不敢多拍照,心里还是很介意心那个话多的出租车司机。怎么敢信任啊?风声鹤唳的拉萨城中,似乎每个人都有着惊天的秘密。

……我流泪了,当我见到他。他端坐着,静如止水。我顶礼,然后献上哈达。他温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颊,为我念诵古汝仁波切和吉尊卓玛的经咒,赐我珍贵的护佑和加持,我的泪水落满了他的掌心……我们低声地倾诉着,别来无恙就是最大的安慰。在艰难的时刻,佛给我们力量,佛与我们在一起。虽然无端的恐惧、有来由的恐惧,甚至空气中密布的恐惧都被吸入体内,但佛在我们的心中,谁也夺不走,贡却松(顶礼佛法僧三宝)!

多么温馨的一天,多么宝贵的一天,仅仅一墙之隔,就已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石头垒砌的墙,虽不能抵挡得住子弹,却让我十分眷恋被其隔在里面的这个小小的世界,是绛红色的世界,是梵香和经呗的世界,是我归宿一般归附整整十年的世界,也是我吃到十分地道的加嘎香这(印度咖喱牛肉饭)且喝着过于芳香的中国乌龙茶的世界。啊,这才是出世间的世界,我真的眷恋不已,依依不舍,不想重回那个深陷世间的可怖世界;因为在那个世界,我的拉萨正在化作齑粉!但无常再一次示现,别离还是来临,而此次再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双手合十,却惟有垂首,不然泪水又会夺眶而出……

深深的感恩,交织着惆怅,我和母亲搭出租车回家。良久,我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窗外路边,才注意到拉萨的街上竟然几乎看不见穿绛红袈裟的古修(僧人)和阿尼(尼姑)了,这不由得让我震惊又生气,似乎这两种情绪,将一直伴随着回到拉萨的我。实则每次回到拉萨,我都会变得爱发脾气,就像奈保尔一样,每次回到印度,他总是动辄失控,“让自己变成一只暴烈的猛兽”,可这不是因为他深爱故土,又是什么呢?而我同样如此,而且并非不应该。原本作为佛教圣地的拉萨,作为基本上全民信仰佛教的藏民族,许多藏人的家里都有出家为僧、为尼的亲人,穿绛红色袈裟的人再普遍不过,无论走到哪里(哦不,除了布达拉宫以西,那里已成且把异乡当故乡的汉人之乡)都可见到,可是现在已不复如。我看见穿着僧衣长大的年轻古修,几个月来,不得不穿上俗人的衣裳,不得不留起俗人的长发,看上去时尚,却透着一股不自在,可是再不自在也得如此,否则年轻的僧人容易被满街的军人盘查甚至抓走。我听说连七十多岁的喇嘛次仁,那个最擅长用糌粑和酥油做出美丽供品的老僧,那个一笑就露出几颗牙、拉着我的手问我要嘉瓦仁波切(达赖喇嘛)像章的老僧,如今也不得不脱下袈裟,换上深色的曲巴(藏装),扮作帕廓街上的居民老人。而他一生中,曾经只有文革期间才不敢穿袈裟;但他人到暮年,竟然还得再一次不敢穿袈裟,这个消息真让我五内俱焚。身为出家僧侣,却不能穿上象征僧侣身份和佛教戒律的僧衣,反倒要以违戒的方式,甘冒因果的风险,把自己混迹于凡夫俗子当中,才可能得以一时隐藏,得以一时安全,这是什么样的世道啊?!

我想起前几年在做“西藏文革”(这应该是一个专用词汇了)的调查和写作时,采访过一位名叫强巴仁青的老人。他从小为僧,但在1959年后脱下袈裟,既害怕革命的巨大暴力又为革命的美丽许诺所吸引。他当过红卫兵、民兵、居委会的小干部,但文革结束了,他看见因果示现,痛苦得不能自拔,惟有去祖拉康(大昭寺)当清洁工来赎罪才安心。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2003年2月,在祖拉康分给他的一间小屋。他望着他曾经穿警察衣服拍的照片,絮絮叨叨地说:“从我的经历来看,我是很革命的。可从内心深处来说,唉,我感到自己造了很多孽。所以我经常祈祷,下辈子千万不要投生为汉人,不要投生在有汉人的地方。……我过去是哲蚌寺的僧人,但这么多年以后,我再也不穿袈裟了。……穿袈裟是要遵守很多戒律的,可是我没有资格再穿袈裟了。其实我很想穿袈裟,但是我不能穿,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了。……如果没有革命,没有文化大革命,我想我的一生会是一个很好的僧人,会一辈子穿袈裟的。寺院也会好好地存在,我会一心一意地在寺院里面读经书。可是革命来了,袈裟就不能再穿了,虽然我从来没有找过女人,没有还俗,但还是没资格再穿袈裟了,这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如今,心存莫大缺憾的波啦(对老人的尊称)强巴仁青已经去世了。然而,革命还在继续,文化大革命还在雪域大地反复扫荡着,围剿着博巴的生命,围剿着博巴的灵魂,——而这一切,拜那个自诩的解放者所赐,拜他手下若干大小官员所为,听吧,他们正在大声宣布:“现在是西藏最好的时候!”

(未完待续。)

2008年9月,北京

首发于民主中国
http://minzhuzhongguo.org/Article/sf/200903/20090330090902.shtml

19 条评论:

  1. 四川炉霍寿灵寺僧侣与武警冲突被打死

    作者:乔龙 文章来源:RFA 更新时间:2009-3-31
    四川甘孜炉霍县发生藏人与武警冲突事件,该县寿灵寺僧侣星期一对本台证实,寺内一名20多岁僧侣死亡。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乔龙的采访报道。

    上周五,中国政府庆祝“百万农奴解放纪念日”前一天,四川甘孜炉霍县发生藏人因拒绝耕种,与武警发生冲突,当地寿灵寺一名僧侣在冲突中被武警打死。该寺院一名僧侣星期一晚对本台证实了这一消息。

    记者:听说有个和尚被打死了?
    僧侣:是的。

    记者:他有多大年龄?
    僧侣:20多岁。

    记者:现在他家里人来了吗?
    僧侣:家里人啊,现在啊,现在还没有。

    记者:这个和尚叫什么名字?
    僧侣:平措(音)。

    记者:现在有抓了人了吗?
    僧侣:没有。

    记者:你们僧侣跟藏人跟武警发生过冲突吧?
    僧侣:是的。

    据路透社星期一报道,上周五,炉霍县旦都乡的藏人因拒绝与乡政府签署种地合同,遭到武警殴打,随即发生冲突。一名僧侣被武警打死,8人受伤,该县人民医院接受查询时,则称藏人死于摩托车事故。

    本台早前曾报道,自314后,境内藏人抗拒当局打压,以拒绝耕种及不过藏历新年等多种形式,表达不满和抗议。而地方政府曾以“收回农田”或“追究刑事责任”威胁。但未见收效。

    另一方面,中国藏学研究中心星期一发表第一份《西藏经济社会发展报告》。报告称,2008年,西藏自治区农牧民人均纯收入首次超过3000元,增长13.9%。对此,中国社科院哲学研究所张博树博士认为,报告只谈西藏的经济发展是不够的:“因为我们衡量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地区也好,他的现代化程度,其实包括了很多方面,物质方面的进步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尤其像西藏这样一个民族,他的宗教方面的要求,对精神生活的要求,恐怕不是简单的物质层面的这种丰富就能够概括的,其实对世界上其他的国家,对我们其他的民族也是一样”。

    西藏流亡政府议员格桑坚参表示:“现在西藏这种压抑的空气,这种毫无自由保障的体系下,经济再发展,人们并不能得到幸福,这种幸福的指标最重要的是人需要一种能够自由生活的这样一种空间,我认为是这样的”。

    对于报告中提到的藏人收入突破三千元,格桑表示,他从一份资料上看到,西藏农牧民收入中,一半以上的收入来自于采集冬虫夏草。

    藏学研究中心报告的重点,围绕着中央政府及兄弟省市50年来对西藏的援助,但回避了西藏的宗教领域及政治发展。张博树表示:“流亡政府到了印度达兰萨拉以后,在过去的50年时间里,他自己的确不断地去改善,而且也开始用应该说是人类现共同认可的民主、政治建设方面一些基本原则,比方说设立议会,建立民选的政府,建立一种权利制衡的结构,这些方面,流亡政府作出了不少努力”。

    而对于官方指达赖喇嘛试图在西藏恢复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张博树认为,这种指责与事实不符:“这么多年以来,海外流亡藏人也在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一种更加符合现代人类的政治文明,宪政文明的这种体制。在这个方面,流亡藏人作出的这种努力,比我们现在大陆现存的政治体制,要先进,我觉得这是毫无疑问的一个事实。”

    自去年拉萨事件发生当局禁止外国人旅游后,国际社会一直关注何时开禁。拉萨旅游局星期天宣布从4月5日起,恢复外国人到西藏旅游。拉萨旅游局官员当天对本台表示,可以来拉萨的,都会批准。

    记者:请问4月5日开始,外国人是不是都可以到拉萨来旅游。
    官员:可以啊。

    记者:对外国游客身分有没有限制?
    官员:没有,没有。要正常办理进藏确认函,可以进来的当然会批。

    记者:哪一类不可以进来呢?
    官员:没有不能进来的,都可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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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鼓动藏民弃耕的僧人死亡

    作者:海蓝 文章来源:RFA 更新时间:2009-3-31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炉霍县一名僧人,涉嫌发传单煽动藏民拒絶种田,上周被发现弃尸山上,一名在印度的藏族僧人引述目击者的消息指,该名僧人死前曾被军警追捕。另外,炉霍县有十多名藏民涉嫌拒絶种田被捕。四川省宣传官员表示,未有接获此消息。(海蓝报道)


    甘丹热丹南杰令寺(译音)僧人平措。(印度僧人提供) 甘孜州藏民拒絶种田事件,引致一名僧人死亡。据在印度的一名甘孜县僧人透过翻译表示,来自甘丹热丹南杰令寺(译音)的二十七岁僧人平措,上周三(25日)晚上在炉霍县各乡镇贴出大量标语,呼吁当地藏民不要耕田,直至当局就去年三月以来,对西藏拘捕及镇压藏民作解释。该名僧人在通往成都的公路大桥及附近树林,贴上抗议种田标语时,被当地公安发现追捕,僧人骑电单车逃走,当时有不少村民,目击公安及军警追捕他,最后僧人在哇农乡(译音)附近尼姑庙后山躲避,被军警截获,村民在第二天发现僧人的尸体。

    印度僧人引述村民说,当地政府指该名僧人是自杀死亡;僧人平措的父亲名叫顿珠,母亲为尖央拉姆。他说:当时不是很晩,百分之七十的村民看见,军警追捕他,他骑著摩托车在跑,然后他跑到哇农乡一个地方,军警抓到他,就打他,他不是被枪杀,而是被军警打死,他们用电棒、枪杷之类打他,然后甩在山里。

    印度僧人又指,两日后,来自当地名也寺(译音)僧人旺尼及土丹,因涉嫌示威抗议,其中一人事后失踪,仍未知是否被当局拘捕。另外,炉霍县巴德村,有十一名藏民涉嫌拒絶种田被捕,当地公安曾把他们押在街上游街示众,以警惕其他藏民。

    就炉霍县一名僧人涉嫌发拒种田传单被打死,记者曾致电甘孜州公安局,电话没法接通。

    四川省对外宣传办公室一名李姓官员回应指,他们没有接获此消息,实属谣传。

    记者:炉霍县发拒絶种田传单被打死?
    官员:我们不知道这消息。
    记者:怎样确实此消息?
    官员:现在社会谣传很多,惟恐天下不乱。
    记者:甘孜州为防骚乱,是否增派军警?
    官员:我们也不知道这情况。

    本台曾报导,据在印度一名甘孜县僧人引述消息来源表示,甘孜州当局为防藏民拒絶种田,引发大型示威骚乱,上周调动直升机,运送增援部队及装备到县城,并重开甘孜县附近的玛热塘临时机场,作为降落直升机之用。甘孜县及炉霍县先后发生藏民拒絶种田事件,并且有数人被捕,甘孜县政府派遣多个工作组到各乡镇开会,军警到藏民家中查问,有关示威或拒絶种田的情况,洛巴乡及附近数条乡,数十名藏民为怕被捕,逃到山上匿藏。

    大陆《甘孜日报》上周二(24日)报导,四川省部分农牧区近来却因达赖分裂势力的暗中鼓动,出现了放弃春耕的现象。

    另外,据官方《新华社》本周日(29日)报导,西藏自治区旅游局局长巴珠表示,西藏将于四月五日恢复外国游客入境旅游,出于对安全的考虑,三月曾暂停入境旅游接待工作,现在西藏祥和、安全,各方面已做好旅游接待的准备。目前,已有百多个境外旅行团登记将进入西藏旅游。而《中通社》报导,四月五日当天,国务院新闻办和外交部一个月内第二次组织的外国媒体采访团,亦乘机飞抵拉萨,展开为期三天的采访。

    拉萨一间旅行社职员指,据他所知,西藏旅游局只是口头向旅行社领导发出通知,四月五日可以替外国游客办理到西藏旅游手续。另外,记者及外交人员,旅行社不能代办入藏手续,他们要通过外事办或政府其他部门办手续。

    他说:口头跟我们领导说,然后领导向我们传达,但是我们还未收到很明确的文字通知,四月五日之后,应该可以办手续,记者及外交官,旅行社是办不了。

    成都一间旅行社职员马小姐表示,他们从内部获得消息,外国游客从四月五日起,可以开始申请到西藏旅游,入藏函需要一周时间办理,当局将在四月一日对外正式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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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不种田,吃什么?冬虫夏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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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罢耕果然是一个很有藏族特色的发明,反正不种田,政府也不会让他们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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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罢耕,没吃过饥饿的苦.真是罢耕就简单了.没饭吃的时候,真的会饿死算了?肯定不会,肯定要向政府伸手,而且还是振振有词的,我们没粮食了.这效果有两方面:一说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藏人连饭都吃不上,那时候别指望会有人记得罢耕的事情.二是:我捣乱下也好,现在是引起媒体注意增加宣传后期增加政府粮食压力(尽管很小到忽略).
    要是这些人不耕作了每天忙什么好呢?要是饿了是不是乱起来就更理直气壮了?我说绝食比罢耕更干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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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很赞成这些藏家狗的观点:藏独面对的不是这个政府的反对,而是面对大汉族主义的敌视。
    很赞成移民计划,早就该做了,不知道中共是不是大脑进水了,还是真的相信了共产主义天堂?新疆移民力度很大,人口基本压制住了维吾尔人,西藏为什么不这么做?移民是最有效消灭分裂隐患的手段,这是傻子都能想到的方法。共产党没去做的唯一可能是党被自己的宣传给骗了:相信了藏人的忠诚。真是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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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西藏如果有200万以上汉族,政府根本都不用那么紧张。西藏之开垦了3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还有可开垦的土地为15万平方公里,只是要政府投资改造土壤。可向西藏移民700万汉族过去,林芝地区特别适合移民生活。毛泽东也说过西藏可发展到上千万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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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春天罢耕,秋天,,,,反正党有的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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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楼上的,

    共产党没有你那么傻,只可惜东亚病夫没有适应青藏高原的机能。据中科院“汉种配种改良课题组”初步研究成果,汉人达到韩日人素以至能达到与藏人同居在世界屋脊的心体两方面的素质还要等中国人口的数字。内心地等待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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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移民吧,多多的移民!等青藏高原的生态全都破坏了,长江和黄河都干涸了,别说在青藏高原,你们在汉地也都别想呆了!!!真傻!鼠目寸光!!!达赖喇嘛是在为藏族和汉族都着想!你们怎么老是想着藏族死,汉族活?和平相处、和睦相处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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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楼上有几个替中共叫嚣的很无耻。为啥中国农民不种地,去沿海打工?因为种地不挣钱。凭什么要逼着藏人种地?藏人出去打工大概比种地挣得多。不种地会饿死吗?你们有几个人在种地,你们不是很有力气替中共咬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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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我的不可救药的民族啊!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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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我流泪了,当我见到他。他端坐着,静如止水。我顶礼,然后献上哈达。他温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颊,为我念诵古汝仁波切和吉尊卓玛的经咒,赐我珍贵的护佑和加持,我的泪水落满了他的掌心……我们低声地倾诉着,别来无恙就是最大的安慰。在艰难的时刻,佛给我们力量,佛与我们在一起。虽然无端的恐惧、有来由的恐惧,甚至空气中密布的恐惧都被吸入体内,但佛在我们的心中,谁也夺不走,贡却松(顶礼佛法僧三宝)!
    ——————————————————————————

    我是汉人,我为这一段深深感动。也许移民的结果会适得其反的,汉人会被同化,而不是同化别人,这样反而为内地种下善因的种子,这个民族太需要善因了。我想,我们还承认自己是人吗,如果承认自己是人,那么就有人心,而人心只要远离洗脑与压迫,善难道不会表现出来么?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黑暗的年代,有许多残暴的民族,但是最终呢,我相信,战胜者不是残暴!

    夜深人静,这些无耻的人不怕遭报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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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请所有的国人反观,反思,反省我们的道德观,价值观。

    在金钱和道德之间作选择-
    在权力和道德之间作选择-
    在利己和利他之间作选择-
    在狂妄和谦虚之间作选择-
    在浮躁和寂静之间作选择-


    如果我们还是人,如果我们不想选择堕落,如果我们还想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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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在金钱和道德之间作选择-
    // 请脏人不要无耻的接受汉族的援助。
    在权力和道德之间作选择-
    // 请达拉和脏人不要无耻的要求什么政治权力。
    在利己和利他之间作选择-
    // 太对了,请脏人要里他,不要太自私。
    在狂妄和谦虚之间作选择-
    // 对,请脏人不要无耻的吹嘘什么喇嘛教,要谦虚的承认你们非常愚昧,落后。
    在浮躁和寂静之间作选择-
    // 还是请脏人不要浮躁,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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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大陆汉人是挺讨厌,我也是汉人,总觉得大陆汉人不管走到哪里,都像一群蝗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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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请脏人不要无耻的接受汉族的援助。'
    =那是不接受要坐牢的‘援助’。

    '请达拉和脏人不要无耻的要求什么政治权力。'
    =尊者把民主以礼物方式送给我们。可怜的汉人,为民主还要流多少血呀!

    '太对了,请脏人要里他,不要太自私。'
    =强者杀弱者,到底谁自私?玩笑都不会开。

    '对,请脏人不要无耻的吹嘘什么喇嘛教,要谦虚的承认你们非常愚昧,落后。'
    =‘非常愚昧,落后’真因为是你们在做判断。西方很多知识分子都在为喇嘛教拥挤。他们比你们还傻吗?

    像上面网友留言,我再重复一次:请你再不要选择堕落,请你开始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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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May God bless Tib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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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该死的大陆汉人,把我们华人的名誉都被污染了!总有一天这些大陆汉人会逼我们否定汉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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