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21日星期二

朱瑞:《白皮书》和一段故事



图为1990年代初,有西方人在博(藏地)旅行时,在一座寺院里,见到一个博巴(藏人)孩子,他戴着像是军警的帽子,双手捧着尊者嘉瓦仁波切年轻时的法像。


《白皮书》和一段故事

文/朱瑞

看完《白皮书》,竟一时无语。应该说,那些方块字中散布出来的,泼妇般的飞扬跋扈,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这时,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重读《流亡中的自在》,从尊者达赖喇嘛即使是对苦难的叙述中,感受着一种和平和宁静。

说起来,这本书,来之不易。是一位僧人,首先和我提到了这本书。他说,“你能帮我买到《流亡中的自在》吗?”我先是吃了一惊,继而说,“在这一点上,汉人和藏人的处境相似,很多好书,尤其是那些让思想和精神更为活跃的好书,是读不到的。”

万没有想到,我居然得到了这本书,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竟来自一位中国政府的官员。

我与这位官员相识于拉萨。那时,他被几个想拍电影的高干子弟簇拥着,在一个对我来说,避之唯恐不及的党政机关大院里,我们见面了。他们想拍寺院。可能觉得西藏的寺院好看,会逗引一批猎奇的观众,能赚个好价钱。就是这样一个平庸的目的,这几个背景不算太平常的人也担心此片会在审查时受到扣压。只要和西藏文化有联系,不管什么,是不那么容易放行的,除了垃圾。我自己就有过一次经历。我的中篇小说《觉莫》(后改名为《苍古寺阿尼》),寄到《收获》时,很快地,收到了编辑来信,被说成是很好的小好说,只要改一个细节就可以了。接下来,我按照编辑说的,改了那个细节。不久,那位编辑就把定稿寄来了。再不久,我又收到了那位编辑的来信:

朱瑞老师:您好!
您的来信收到,谢谢您的鼓励和信任。
很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您。我们领导说《觉莫》写得好像是真人真事,涉及到上层人物,在这方面会不会有问题?小说用的是真名还是虚构的名字?谢谢。
此致
敬礼!
***谨书


后来,《收获》给我的退稿理由是,“在请教一些有名的西藏专家中,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也许仅仅是托辞,不过,仍然折射出中国宣传机构对西藏题材的讳莫如深。中国对西藏文化的保护目的,显而易见,不过是让西藏渐渐地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今年三月抗暴发生后,许多中国人表现出的对西藏一无所知和畸形的认识,就是中国对西藏文化的保护后果之一。

话再说回来。那位官员那天出现的意义,似乎是可以帮助将要开拍的片子,顺利地通过审查。那天他是最受尊敬的人。而我的任务是陪他们参观哲蚌寺。

已记不清我是怎样介绍哲蚌寺的了。只记得,我们一起吃了丰盛的晚饭。他的座位挨着我,分别时,他把别人献给他的哈达,献给了我。并说,从我对哲蚌寺的介绍里,他看到了真实西藏的一部分。

第二次见到他,还是在拉萨。那时,我住在唯色的家里,他就到唯色的家里看望我。我们相对而坐,他成熟而清爽的面容,微微发红。他说,他刚刚喝过一点酒,不喝不行,大家都在喝,趁大家醉成一团的时候,他出来了,“和那些人在一起,是看不到真的西藏的,”他说。而他这次是奉命来了解西藏的某些情况的。他说,“从你这里了解西藏,可能更直接一些。”

“我是一个汉人,你应从藏人那里了解西藏,那才是直接的,比如唯色。”他就站起来,看了看唯色书架上的书,说,“请你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她。”不过,那一次,我还是告诉了他一些在西藏随处可见的问题,比如拉鲁湿地的严重破坏,林芝一带树木的大肆砍伐,对宗教节日的限制,以热地为首的利益集团是如何腐败和奢华等等。他听得仔细,我也很受鼓舞,就说,我可以把这些问题严谨地写出来,希望能交到江泽民手里。他说,“你写吧。”就这样,我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到拉萨的许多部门进行调查、采访,以确保我的文字没有误差和任何感性的夸大。也许是我的记者证和汉人面孔,使我在调查中,没遇到太多的麻烦。可是,当我把稿子发给他时,他沉默了良久,也许他期等的不是这样的一篇稿子吧?也许他更知道所在政权的本质吧?但他终于说话了,“我试试交给统战部吧。”

至此,那篇稿子就没有音信了,有时连我自己都忘了。后来,我把那篇稿子给了唯色,也没有别的更深的想法,只是一种惯性。那时,我和唯色都经常把自己的稿子拿给彼此,相互评价,或好或坏。没想到,王力雄重视起来了,把它贴到了他自己的网站上。唯色也说,“你使我感到汗颜啊,朱瑞。”我笑了起来,说:“你真能自我检讨。”

又见到了那位官员。是在北京。他说,“我能为你做一点什么呢?”似乎自从那篇稿子没有下落以后,他一直想为我做一点什么。我说,“我想要达赖喇嘛自传《流亡中的自在》。”

“可以。”他的声音很轻,我甚至不敢相信他真的说了这句话。

后来,他出国考察,途经香港时,买了《喇嘛杀人》送给了我,这是台湾记者林照真写的一本纪实作品。我读过后,又打电话重申,我仍然想看那另外一本书。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理解你。”

当我最后一次离开拉萨,返回哈尔滨,途经北京时,他送给了我这本达赖喇嘛自传。他说,是前一段时间,亲自在香港买的。看着封面上尊者达赖喇嘛的照片,良久,他说,“和你一样,我十分敬重达赖喇嘛。”

但这本书,始终没有机会交给那位渴望一读达赖喇嘛自传的僧人。不过,在哈尔滨,我推荐给了我的朋友们。一时间,大家排起了长队,等着阅读。

“好书啊!无论在史学,文学和人类学上,都有着极大的价值。”

“原来,达赖喇嘛是样一个人啊,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

大家感叹着。其中的一位朋友,他是不太爱说话又对读书很挑剔的一位作家,因为某部作品被某位名导拍成了电影(那部作品,在我看来,远不如他的其他作品深厚),一时间,他成了名人,电话、采访应接不暇,他就东躲西藏起来,这样,他到了我的家,看见了《流亡中的自在》,二话没说,就捧走了。

“有什么感想?”还书的时候,我问。

他不吱声,一支又一支地抽烟。

“好书,”停了一会儿,他又说:“好书,好书啊。”

那以后,他总是和我打听西藏的事,说,“其实,没有达赖喇嘛,西藏就不算是西藏。”还说,“唯色的作品是最有生命力的,其他的作家都是瞎扯。”说到这儿,他还亵渎了几个大红大紫的作家的名字。

他一定会理解,甚至是支持三月抗暴的。每一个对西藏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同情西藏人的苦难。应该说,我并不惊讶于三月抗暴的发生。王力雄先生说出了一个真理:即三月抗暴是量变到质变的结果。我在唯色的博客上发表了我的《藏人为什么抗议》,就是当年我希望那位官员转给江泽民,而后没有任何下落的文章。不过,我略作了一点改动。

三月抗暴后的军管和新近的《白皮书》,都使我更加理解了那位官员。是的,中共不需要我的那篇调查报告,他们只想激化矛盾,掩盖真相,扼杀西藏文化,掠夺自然资源。否则的话,三月抗暴,就不会发生。

再次阅读达赖喇嘛自传时,对那位中共官员,充满了感怀。就给他打了电话,想听听他对三月抗暴和《白皮书》的真实想法。差不多有八年的时间了,我们从没有过任何联系。就拨了他从前的电话。仍然是他的声音。可是,他早已离开了那个官位,他说,天天说假话,简直是浪费生命。我们甚至没有谈到《白皮书》。突然感到,《白皮书》在我们之间,也像我的那篇报告在中共那里一样,不过是一张废纸。

他的辞职和新近发生的瓮安、杨佳事件,及《白皮书》的谎言,让人们对这个政权已没有任何幻想了。谁都不知道,一个懂得感激,充满了慈悲的民族,会被逼向哪里?

注:《白皮书》,即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于2008年9月发表的《西藏文化的保护与发展》白皮书。

16 条评论:

  1. 由這頂軍帽.想起一件趣事.有位很有名的活佛小時候和其他小孩一樣.很喜歡軍帽上那顆紅星.他也會拿著零錢.和其他小孩一起跑到軍營門口等.等阿兵哥換帽子等等原因.將那顆小小紅星用錢換來.也會穿類似軍褲的褲子搖來晃去....人與人之間不應有仇恨.漢藏如兄弟都應該相互尊重.和平相處.如尊敬達拉賴喇嘛所教導.溫家寶總理前些天外訪也說到普世價值.民主.自由.平等.
    怎麼樣的方式讓人民如何能夠真正幸福生活呢? 普世價值是人類道德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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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是的,现在是有许多不如人意的事情,也是当年那帮脑子不清醒的土包子遗留下来的,但是时代也在进步,土包子的后代也是读了书的,所以还是在认真地纠正原来的错误,虽然错误多得有点积重难返。但是总比推倒重来,再来一场革命的好。共产党出台一系列的政策,不再像以前那样,领导人头脑发热就瞎折腾了,还是许多专家论证、科学决策的。对于民主的进步,我们会慢慢地体会到。说白了,藏独、疆独是中国社会的毒瘤,是中国民主进步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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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朱瑞,你这搞不好,会给这位官员带来很大的麻烦的,你披露这些事情的时候,得到对方的同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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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这里没有任何密秘,也谈不上披露。他不过是做了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尊重事实,同情藏人的真实处境,尤其尊重人类和平的领袖,达赖喇嘛。其实,中国的很多官员,都像他一样清醒,包括胡锦涛自己。不过是别人选择了假,做为生存背景,而他选择了真。因而,他离开了那个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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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谢谢朱瑞,这一篇还有三月以来你的其他的字.

    苏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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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也谢谢苏姗,我想,我们有着相似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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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看了您的文章,我读了一遍白皮书。可能是对问题的敏感意识不够,也可能是本身并不具备关于西藏的足够的知识,我从白皮书中并未看出过分的内容。从中央政府的角度去写这篇文章,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白皮书当然不能像一篇小说那样,优美而悲伤。它的出发点只能是政治。达赖和中央政府的关系,除了政治斗争,还有什么?
    作为宗教领袖和智慧的个体的达赖喇嘛,我十分敬仰他,从这一点出发,他在国际上有那么多的追随者和关注者,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但西藏的宗教,从根本上来说,没有经过世俗化的改革,没有像基督教天主教那样经过宗教和政治的分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一个藏传宗教的改革家去让宗教经过这场洗礼。这一点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也导致藏传佛教具有天然的政治敏感性。这样是否有利于宗教的发展和西藏的发展,则可以研讨。不过肯定的是,这样导致达赖喇嘛只能过度的扮演政治的角色,伤害他作为宗教领袖的魅力。达赖喇嘛具有宗教领袖和政治领袖的双重身份。关心西藏的人,任何涉及到对达赖喇嘛的评价,不从这一点出发,只能是自欺欺人。而对于一个政治领袖,批判和怀疑的态度是最根本的,就像诸位对共产党领袖的看法一样,这一点上达赖喇嘛和共产党领导是否有根本的区别?更是值得讨论。看得出作者是热爱和仰慕达赖喇嘛的人,但您不能从他作为宗教领袖的角度去看他作为政治领袖做的事情,那样的盲从,对于解决事情,则没有任何益处。
    当然,作家有作家的眼光,让大家看到细腻和心灵的一面。但作家取代不了政治家,也最好不要有这样的野心,大家有不同的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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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国际社会忽视蒙族权益被侵犯”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BBC 更新时间:2008-10-22

    蒙古族知识分子哈达在1996年被监禁,他被指控分离主义,间谍和支持南蒙古民主联盟而被判处15年刑期。南蒙古民主联盟要求给予蒙古族更多自治。

    言论自由

    哈达在90年代初曾经在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经营一家书店,销售蒙古语言和文化方面的书籍,以及蒙古族手工艺品。当地人常在哈达的书店讨论政治问题。

    哈达的妻子新娜现在在经营他们的书店。她在呼和浩特的书店中对路透社记者说,他的丈夫因为在书店中发生过的言论而被捕。

    新娜说,在哈达被监禁的十多年来,她一直不断受到当局骚扰。她的住所一直受到严密监视,她一直不能得到护照,不能出国领取颁发给她的颁奖。

    她去当地公安局询问她的护照事宜,被告知因为她丈夫的案件她的护照申请被拒绝。一名警察说,如果给她颁发护照,他会因此受牵连而丢掉自己的工作。

    哈达的儿子维勒斯说,去探望他的父亲现在越来越难,特别是在北京奥运会期间更加困难。维勒斯不理解为什么在奥运期间去监狱探望自己的父亲会对国家安全造成威胁,为什么记录他父亲所需的必需品会违反有关规定。

    新娜说,在蒙古族当中的不满情绪越来越多,他们越来越感到来自汉族文化的挤压。少数民族的权益被践踏,他们的要求被忽视,所以少数民族中产生不满,他们和汉族发生冲突。

    民族冲突

    内蒙古是中国的民族自治区,但是和西藏和新疆一样,都受到北京的严密控制,因为中央政府对在有重要战略地位的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有所防范。

    数十年来中国内地不断向内蒙古移民,使蒙古族成为自己土地上的少数民族。官方统计显示蒙古族只占内蒙古2,400万人口的20%。

    新娜说,当地的文化和传统不断衰落,当地语言被忽视,逐渐被汉语取代。一些受蒙语教育的父母自己遭遇不平等待遇,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学习蒙古语。市场经济的杠杆迫使他们放弃自己的语言,说汉语能够更容易找到工作。

    今年3月西藏发生抗议骚乱,以及支持西藏的抗议干扰北京奥运火炬传递后,中国的少数民族待遇再次受到关注。

    虽然内蒙古没有发生类似西藏和新疆那样规模的抗议和骚乱,但是异见人士和维权组织说,中国政府在秘密逮捕那些被指从事分离活动的人士,并且在骚扰活动人士。

    今年3月中国警方逮捕了纳仁·必力格。纳仁·必力格一直努力游说,反对向内蒙古输送汉族移民。纳仁·必力格后来一直被软禁。之前不久另外一名异见人士泽伯扎布也遭到软禁。

    国际特赦组织认为哈达是"良心罪犯",并且对他的处境表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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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回楼上的楼上:

    1960年9月2日,在达赖喇嘛的倡导下,成立了西藏历史上的第一个人民议会,称为"西藏人民代表委员会"。议会制定了平等地选拔使用干部制度,取缔了旧西藏的世袭制。后来,议会又通过决议,收回旧西藏原有的所有封爵。9月2日成为法定西藏民主节。

    达赖喇嘛首先从自己做起,为了正式脱离神权统治,1961年,在西藏宪法草案中,他坚持加入了一项规定:国民大会三分之二票数,可以解除达赖喇嘛的职权。

    1963年,达赖喇嘛颁布了新的民主宪法——《流亡藏人宪章》。宪章规定:人们拥有言论、信仰、及集会的自由,并在宪章里详述了流亡政府的工作指导方针。

    1990年5月,由达赖喇嘛任命的西藏流亡政府内阁和第十届议会同时辞职。分布在印度次大陆和其它33个国家的流亡藏人,通过一人一票的民主程序,选举产生了扩大的第十一届议会,议会选举出了由政府部长成员组成的新一届内阁。

    2001年9月,在达赖喇嘛的主张下,流亡藏人直接选举产生了流亡政府首相,即噶伦赤巴。而后,噶伦赤巴向议会提出内阁成员候选名单,经议会通过后正式任命。

    根据《流亡西藏宪章》的规定,流亡政府由最高司法机构、人民议会、最高行政机构(噶厦)之三权分离的方式组成。并另设有审计总署、公务员考核委员会、选举委员会等独立机构。最高行政机构噶厦之下分设七个部,每个部门的主管,都由民主选举产生,并采取轮换制。

    五十年来,尊者达赖喇嘛,已经一步步地实践了他的民主计划。使流亡政府的管理工作,臻于完善和成熟,经得住来自各方面的监督和批评,真正地代表着六百万藏人的心声。这一政治贡献,将随着时间的流失,越来越显着地降福于境内外的藏人,也包括同在中共的政权下被奴役的中国人。

    尊者达赖喇嘛还吸取了古老的西藏封闭,孤立的教训,在世界各地十几个国家,建立了办事处,加强了西藏和各国之间的联系,使世人充分地受益于西藏文化。

    西藏流亡政府的民主政治体制,和中共指责的“政教合一、宗教支配社会政治生活的宗教专制主义文化特性,”有着本质的差别。倒是中共的独裁和官僚,严重地破坏和束缚了不仅西藏,也包括中国在内的意识形态的方方面面。六十年来,中共把中国古代文化中那些糟粕,发挥得淋漓尽致,扼杀民众的个性,加深森严的等级制度,其目的,是为那个剥夺民主的专制政治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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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补充一点:尊者达赖喇嘛和中共政权的之间,也不是什么政治斗争的关系,不过是保护西藏文化与毁灭西藏文化的问题,是让六百万西藏人幸福与痛苦的问题,是民主与独裁的问题,也是真自治与假自治的问题.

    另外,野心与我没有任何干系,我不过在说一个朴素的事实.因为作为一个人,我的独立思索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我也没有在中共的愚民政策中,完全地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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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白皮书声称,在西藏文化中“剔除了旧西藏腐朽、落后、阻碍社会进步与发展的文化糟粕……”,明显地暴露了中共政权阴谋地割裂西藏文化同过去的衔接,使其支离破碎,最终失去个性,达到灭绝的目的。事实上,人类各族群之间的文化,没有进步和落后之分,也没有阻碍和发展之分,只有相同和不同之分。我们的社会不是绝对的。古老的西藏文化,提醒和引导着我们,去凝视另外的生存方式,思考人和大自然的亲缘关系,人和一切生命的亲缘关系,古老的西藏文化,事实上,为人类拓开一个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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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事实上,人类各族群之间的文化,没有进步和落后之分,也没有阻碍和发展之分,只有相同和不同之分。
    =============================================
    如果不说是先进与落后之分,那么说它们处于历史发展的不同时期,这样行不行?

    在我看来,西方的文明和中国的文明也经历了到处盛行着恐怖图腾的时期。我们可以回想一下,中国目前出土的最早的青铜器,是商代的。那时候的青铜器一般用于祭祀,几乎全都是恐怖狰狞的图腾造型,而在后来周代的八百年历史中,恐怖狰狞的形象几乎完全消失了。同样在西方文明中,也同样出现过这样的现象。为什么呢?因为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不但进步的,因为对自然认识不够,往往对自然畏惧,人们就容易以恐怖的形象来显示自己对神灵的畏惧。但随着对自然认识的深入和人类自身力量的逐渐强大,哪些艺术品逐渐被表现人类自身美丽的作品所替代。中国和西方的文明显然已经经历了这个过程。而且这个过程,西方比中国经历得更早。

    但是西藏和非洲、澳洲以及美洲土著的文明,显然还处于这个过程中,到处都充斥着自然崇拜、生殖崇拜和动物崇拜的图腾。我并没有歧视的意思,因为这也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

    说实话,我觉得朱瑞看西藏,是汉人看西藏的另外一个角度。但跟其他汉人一样,都是外人看西藏,而不是藏人看自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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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某地区政协委员,是一位有名的大夫。我在本地方的电视上看到拍摄政协会议的场面时他在打盹。后来我问他;这样大的会议你干嘛打盹。他回答说从头到尾都是虚、假、空。我根本就没心听。我问他:你不是委员吗你还不认证。这位委员,回答得很有理。他说:“我是被我的民族的文化和我的病人推到了这个位置。并不是他们喜欢我这个人。他们是喜欢我的人脉而已。”
    的确,『白皮书』满篇写的都是欺骗。什么“藏族文化”。他们想的都是杀戳、鞭打。给西藏人指出了一条走往监狱的“康庄大道”和在温家宝的“我们是法制的国家”的幌子下。干着蔑视人性的流氓勾当。现在的藏语在中国只是作为一个装饰品从在,就像人大代表的装饰品一样。中国政府如果有诚意。把藏语当作出汉语之外,中国的一个国语,把它作为西藏地区的政府语言来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在实行【白皮书】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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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从2002年到现在中共一口气发布了六个『白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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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我相信诸位都读过王力雄的天葬一书,以及另一本美国教授写的有中译本的“喇嘛王朝的覆灭”,这些书都可以帮助我们了解除了达赖喇嘛之外的关于西藏的说法。
    朱瑞先生接受文化相对主义,认为任何文化在根本上没有高下之分,这很难使人信服,尤其对于我们汉族人或者中国人。如果文化真的是相对的,没有高低之分,那么我们汉族人,更广泛上来说中国人,从清朝晚期以来,所遭受的各种压迫,以及所作的各种努力,难道都是无意义的吗?白人使用枪炮羞辱我们这样的“老大帝国 ”,难道都是虚梦一场,没有给你留下任何烙印吗?五四运动的科学民主大旗难道不是对来外文明的反应和吸收?连不愿意睁眼看世界的清王朝也废除科举制而设立 公学,这些都不是对自己文明文化的怀疑和对先进文明的吸纳吗?如果没有先进的文明,我们还有什么动机去学习?中国人就接着闭关锁国好了。我承认任何文化都 有其特点,但也没有必要夸大其特点。我们与猿猴的基因的差别只有百分之几,文化与文化的根本差别,我认为也不是那么显著,这也是我们可以相互学习的基础。
    中 国人,非要区分的话,汉族人好了,都可以接受这种外来文明的挑战,承认不足,向先进学习。您作为汉族人(仅仅是猜测),有什么理由让您去建议或者要求藏族 人无视这种现实,去自我陶醉?当今世界不再是十三世达赖喇嘛之前的世界,藏人可以凭借山高地险,自我封闭成一个所谓的外人眼中的香格里拉。从十三世达赖喇 嘛开始,无论是被动的,还是要主动的,藏人无可逃避的要进入现实的世界体系中。十三世达赖喇嘛以及宗教贵族不愿意自己的世袭利益受到侵犯,动摇了进行世俗 和现代化改革的决心,这也是让西藏没有能够巩固住得来不易的事实上独立的空间。
    朱先生从网上拷贝来西藏流亡政府的介绍文字,试图说服读者流亡的西 藏是民主的。这有什么意义?作为常识,西藏政教一统是事实,这些所谓的民主性的制度安排能够否定达赖喇嘛的旨意吗?喇嘛们会只安心从事宗教活动而不干涉政 治吗?并且流亡政府的安排对于国内的藏区的政治安排意义并不大,国内政治制度最终怎么安排,与流亡政府的“民主”制度并没有直接的联系。达赖喇嘛从 1959年流亡之日起,就选择放弃了他的苦难的藏民同胞,而不是选择与藏民同在。从事实上说,今天的他并没有任何谈判力量去改变国内藏区的政治安排。达赖 喇嘛及他所领导的宗教力量,以后所能起的作用也仅仅宗教号召力而已。
    中共及现有政治体制是不能让藏族人满意的,也不能让藏人之外的中国人满意。但藏人仍然必须要在这样的一个制度下生存,藏人之外的中国人也是一样。如果不希望有流血革命和起义的话,大家还是多克制极端想法,让政府和民间妥协,彼此让步,让世界有可能变得更美好。(此文作为对朱瑞的回应,如有冒犯,请见谅。自问并没有过分言论,但我不知为何唯色在开放言论之前审查不通过此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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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王力雄《天葬-西藏的命运》序

    今天,西藏的信息几乎被两部政治宣传机器所垄断。一部在北京,另一部在达兰萨拉。由于西藏在很大程度上仍处于封闭状态,其他个人或机构在西藏独立获取信息(尤其是宏观信息)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不管愿意不愿意,关注西藏的人大部分只能把两部宣传机器当作主要的信息来源。
    糟糕的是,那两个来源提供的西藏信息几乎总是相互矛盾、甚至截然相反。面对这种荒谬状况,解决办法只好是先选择立场,决定站在哪一边,然后就把哪一边提供的信息当作真的去相信,而把另一来源的信息全视为谎言。
    这种方式不见得是人们愿意为之,实在也是没有别的依据去进行判别。西方社会怀疑并反感共产党国家的宣传机器,所以西方人和西方传媒几乎都相信达赖喇嘛;而那些具有“爱国心”(国家主义立场)的中国人,即使在其他方面反对中共,在西藏问题上却宁愿与中共站在一起。
    其实若对西藏有稍微深入一点的了解,就会觉得真假的判断并非那样容易。北京和达兰萨拉,两边所说都有真实的成分,同时也都一样存在许多谎言。尽管达赖喇嘛的个人人格值得尊敬,但他的宣传机器为了政治目的而进行的宣传离事实真相之远,与北京实在也是伯仲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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