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12日星期六

今天,牧人才让扎西自焚牺牲;境内藏人自焚99人!



今天下午,据推友 @sherta2012 在Twitter上说:“刚收到消息:今天(2013年1月12日)甘肃省甘南州夏河县啊木去乎(ཨ་མཆོག)吉村的一位藏人自焚牺牲,叫才贝,现年22岁,他是这新年里第一自焚的藏人。”同时,贴出了两张照片,是他生前和牺牲的照片。

震撼的心,除了向自焚烈士合十顶礼,没有更多的语言可以表白。

才让扎西(Tsering Tashi):又名才贝,安多拉卜让(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阿木去乎镇吉村牧民,22岁。2013年1月12日,他在放牧后回家换上传统藏装,走到阿木去乎镇,反复呼喊“嘉瓦丹增嘉措(法王达赖喇嘛)”,点火自焚,当场牺牲。才让扎西是2013年第一位自焚牺牲的藏人,也是2009年以来西藏境内自焚的第99位藏人。军警准备抢走他的遗体,当地藏人阻拦,并将他的遗体抬回他的家中,僧侣与民众为他举行了法会。才让扎西的父亲叫多嘎嘉(Dukar Kyab,母亲叫才让卓玛(Tsering Dolma),他是家中唯一儿子。已成婚,与妻子玉措吉(Yumtso Kyi)有一个儿子。他还是VOA藏语部记者、电视节目主持人才让吉(Tsering Kyi)的侄子。

正如 <西藏来函:铭记烈士格桑金巴>中所写的:“这些藏人英烈们以自焚的方式,用了不起的勇气、决心及觉悟精神,不仅向全世界发出了自由与和平的呼吁,也向我们敲响了神界的大鼓,震聋发聩。包括格桑金巴在内的近一百名西藏烈士们的行动,在这个世间,已经树立起非暴力、自由、人权、平等的丰碑,它会永世长存!”

才让扎西的自焚牺牲,使得2009年以来以自焚抗议中共的藏人人数升至102人(境内藏人99人,流亡藏人3人)!仅甘肃省甘南州,就有21位藏人自焚,除了1位女中学生、1位在拉萨打工的青年,其余全都是牧民。而在甘南州夏河县,就有11位牧民自焚。在夏河县阿木去乎镇,就有4位牧民自焚。

在中共当局对各藏区实行严厉制裁藏人自焚的诸多措施之时,仍有藏人不惧高压,以身浴火,表达决绝抗议。

在十八大之后的近两个月内,先是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联合下发了《关于依法办理藏区自焚案件的意见》”,严厉表示要对自焚藏人及相关藏人“追究法律责任”。随后,各藏区当局纷纷“侦破煽动教唆胁迫自焚杀人案“,并咬定是“达赖集团策划”,声称要对自焚藏人及其亲友施以各种严厉惩罚。

但早就说过,以所谓挖出“黑手”为借口而对藏地藏人僧俗进行如此严厉制裁,相信不会制止住自焚抗议事件,而只会制造出更多的反抗事件。显然,事实对此做出印证。

以下,是102位自焚藏人简况——

从2009年2月27日至2013年1月12日,在境内藏地有99位藏人自焚,在境外有3位流亡藏人自焚,共102位藏人自焚,包括15位女性,已知其中84人牺牲(境内83人,境外1人)。

目前找到并已经披露的大概有31位自焚藏人(境内30人,境外1人)专门留下的遗言、写下的遗书或录音的遗嘱,这都是至为宝贵的证据。而每位自焚藏人,在自焚之时发出的心声是最响亮的遗言,包括“让尊者达赖喇嘛回到西藏”、“祈愿尊者达赖喇嘛永久住世”、“西藏要自由”、“西藏独立”、“民族平等”等等。

1、自焚时间以及自焚地点:

2009年1起自焚:2009年2月27日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发生第1起。

2011年14起自焚(境内藏地12起,境外2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8起、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道孚县和甘孜县3起、在西藏自治区昌都县1起。并且,2011年11月在印度新德里1起、在尼泊尔加德满都1起。

2012年1-12月,86起自焚(境内藏地85起,境外1起):
1月4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3起,在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达日县1起。
2月6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3起,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称多县1起,在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天峻县1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壤塘县1起。
3月11起——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1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5起,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2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马尔康县2起。并且,3月在印度新德里1起。
4月4起——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县2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壤塘县2起。
5月3起——在拉萨大昭寺前2起,在四川省阿坝自治州壤塘县1起。
6月4起——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尖扎县1起,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称多县2起,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玉树县1起。
7月2起——在西藏自治区拉萨市当雄县1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马尔康县1起。
8月7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6起,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州府合作市1起。
9月2起——在北京住建部门口1起,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杂多县1起。
10月10起——在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那曲县1起,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合作市2起,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5起,在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比如县2起。
11月28起——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9起、泽库县3起;在青海省海东地区循化县1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3起、若尔盖县2起;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1起;在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比如县1起;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合作市2起、夏河县3起、碌曲县3起。
12月5起——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1起、碌曲县1起;在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班玛县1起;在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若尔盖县1起;在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泽库县1起。

2013年1月,1起自焚: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1起。

2、自焚者籍贯(包括3位流亡藏人的籍贯,其中两位原籍在境内康地,在以下记录之内;另一位出生在印度流亡藏人社区的,不在以下记录之内):

按照图伯特传统地理:安多78人,康18人,嘉戎3人,羌塘1人,卫藏1人。而安多藏区中,安多阿坝自焚藏人多达30人,其次是安多热贡11人和安多拉卜让10人。

其籍贯按照今中国行政区划——
四川省藏区48人:阿坝州阿坝县30人、壤塘县4人、马尔康县3人、若尔盖县3人;甘孜州甘孜县2人、道孚县3人、康定县2人、色达县1人;
青海省藏区24人:果洛州甘德县1人、班玛县1人;玉树州称多县2人、玉树县2人;海西州天峻县1人;黄南州同仁县11人、尖扎县1人、泽库县4人;海东地区循化县1人;
甘肃省藏区21人:甘南州玛曲县1人、夏河县11人、合作市5人、碌曲县4人;
西藏自治区8人:昌都地区昌都县2人;日喀则地区聂拉木县1人;拉萨市当雄县1人;那曲地区比如县4人。

3、自焚者性别、年龄及身份:

男性87人,女性15人。

最年长的为64岁,最年轻的是15岁。

僧尼:2位朱古(Rinpoche,活佛),26位普通僧人,5位尼师。这当中大多为格鲁派僧人,1位原为噶举派僧人,2位是宁玛派僧尼;需要说明的是,在安多壤塘自焚的4位藏人,属觉囊派所在地区。

农牧民:51位。有些人曾有出家为僧的经历,但多人属被当局工作组驱除出寺,也有人属还俗离寺。其中数人是儿女的父亲或母亲。有一位是著名仁波切的外祖父。

其他:2位女中学生;4位男学生;2位在拉萨的打工者;1位在康区的打工者;3位生意人;1位网络作家;1位唐卡画师;1位出租车司机。其中数人是儿女的父亲或母亲。最新得知的是1位退休干部。

还有两位是年轻的流亡藏人,尚不知其职业。

4、自焚者状况:

102位自焚的境内、境外藏人中,已知84人牺牲(境内83人,境外1人),其中59人当场牺牲,23人被军警强行带走之后身亡,1人在印度新德里医院重伤不治而亡,1人在寺院治疗六个多月后牺牲。

另有14人被军警带走,下落不明、生死不明。他们是:
2009年2月27日自焚的格尔登寺僧人扎白;
2011年9月26日的格尔登寺僧人洛桑格桑(尕尔让)和洛桑贡确(贡确旦巴);
2011年10月3日自焚的格尔登寺僧人格桑旺久(尕尔让旺修);
2012年2月8日自焚的玉树州称多县拉布寺僧人索南热央;
2012年2月13日自焚的格尔登寺僧人洛桑嘉措;
2012年5月27日自焚的在拉萨打工的阿坝人达吉;
2012年6月27日自焚的玉树妇女德吉曲宗;
2012年9月29日自焚的昌都嘎玛区农民永仲;
2012年10月25日自焚的那曲比如小生意人丹增;
2012年11月7日自焚的阿坝俄休寺僧人桑珠和多吉嘉;
2012年11月26日自焚的色达学生旺嘉;
2012年12月2日自焚的夏河牧民松底嘉。

两位境外的流亡藏人在自焚后获得救治,已伤愈。

两位境内藏人(甘孜寺僧人达瓦次仁和隆务寺僧人加央华旦)在自焚后,先是被藏人僧俗送到医院,后又从医院接回寺院,由藏人们自己照顾、救治,出于担心自焚者被军警从医院强行带走,一去不归。据悉,目前达瓦次仁在艰难恢复中,但落下残疾,生活困难。加央华旦本来在恢复中,但他决意赴死,绝食一周多,于自焚六个多月后牺牲。

——唯色记录。

补充:

有5位自焚藏人(格贝、桑珠、多吉嘉、才加、旺嘉)的照片最近公布,有1位去年9月13日自焚的藏人巴桑拉毛最近被披露:

格贝(Gyepe,又写格白):安多阿坝(今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格尔登寺僧人,18岁。2012年3月10日(1959年西藏抗暴53周年纪念日)在阿坝县一军营前自焚,当场牺牲,遗体被军人抢走,由军警在12日晚上火化,只准五名家人参加葬礼,现场被军警包围。

格贝出生于龙藏乡牧民家庭。他有两个兄弟也是格尔登寺僧人,母亲患病。

格尔登寺两位僧人洛桑向秋(贾洛乡人)、次真(洛桑次成,求吉玛乡人)被捕,被认为是格贝自焚的“唆使者”,分别被判刑8年和11年。

CCTV2012年12月播的官方宣传片称格贝是格白,提供生前照片。并称他是被煽动、唆使而自焚。


巴桑拉毛:康结古多(今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玉树县)退休干部,中共党员,62岁。2012年9月13日,为抗议玉树震后重建时,房屋被官员强拆之黑幕,在北京上访时,于住建部门口自焚。她被烧成重伤,至今仍在医院治疗。她自焚的消息被严密封锁,直至三个多月后才被披露。

她的女儿是玉树州民族歌舞团副团长邢萍,因反对拆迁已被撤职。2012年12月底,在网上发表题为“玉树灾区重建光环下阴影”和“权势滔天家破人亡,玉树灾后重建怎能大发国难财”的网文,披露母亲自焚抗争和全家人所遭遇的不公。

据介绍,巴桑拉毛是在玉树州政府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干部,中共党员,其夫汉人,曾是军人,离休老干部,已故。

当地官员掩盖巴桑拉毛自焚事件,称其有精神病。
多吉嘉(Dorji Kyab,尼麦若巴):安多阿坝(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俄休寺僧人,16岁。2012年11月7日,中共十八大前夕,在阿坝县各莫乡派出所前与多吉、桑珠一起自焚,同时呼喊“让达赖喇嘛回到西藏!”、“西藏要自由!”被军警拖走,生死不明。 他出生各莫乡俄休村牧民家庭。 

CCTV2012年12月播的官方宣传片称多吉嘉是尼麦若巴,提供在医院治疗照片。并称他是被煽动、唆使而自焚。
桑珠(Samdrup,索朗降木措):安多阿坝(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阿坝县)俄休寺僧人,16岁。2012年11月7日,中共十八大前夕,在阿坝县各莫乡派出所前与多吉、多吉嘉一起自焚,同时呼喊“让达赖喇嘛回到西藏!”、“西藏要自由!”受重伤,被军警拖走,生死不明。他出生各莫乡俄休村牧民家庭。 

在自焚前留下遗书:“把这世上最仁慈的祝福,献给我的兄弟姐妹、特别是我的父母。我为西藏而自焚。祈愿达赖喇嘛常驻于世,愿幸福之光照耀雪域大地。”

CCTV2012年12月播的官方宣传片称桑珠是索朗降木措,提供在医院治疗照片。并称他是被煽动、唆使而自焚。




才加(Tsegyu):康纳秀(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比如县)白嘎乡牧民,27岁。2012年11月7日,中共十八大前夕,在比如县白嘎乡自焚,随即被军警强行带走,关进那曲地区的监狱,遭到军警折磨,拒绝提供救治,于18日深夜牺牲。

他有一个两岁和一个只有8个月的孩子。由于当地被严密封锁,他自焚牺牲的消息直到28日才被披露。
旺嘉(Wangyal):康色达(今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色达县)色达中学学生,20岁。2012年11月26日中午在县城中心金马塑像下自焚,双手合十,高呼“让达赖喇嘛回到西藏”、“藏民族要自由”。当即被军警拖走,因烧伤严重,生还希望渺茫,但至今情况不明。

他是色达县康勒乡打西村人,曾是僧人,父母已故,有兄妹三人。

2013年1月11日星期五

西藏来函:铭记烈士格桑金巴

格桑金巴(Kalsang Jinpa):安多热贡(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多哇乡牧民,18岁。2012年11月8日,中共十八大召开当日,在同仁县隆务寺度母广场自焚,呼喊“让达赖喇嘛回到西藏!”当场牺牲。隆务寺僧众为首的数千藏人将他的遗体安放在度母广场,并将绘有尊者达赖喇嘛、班禅喇嘛和噶玛巴仁波切的唐卡供奉遗体前。随后举行了隆重的火葬仪式。格桑金巴曾是隆务寺僧人。出生于多哇乡牧民家庭,有四个兄弟姐妹。留下遗言:“为了实现民族平等,西藏自由,发扬西藏语言文字,迎请尊者达赖喇嘛返回西藏,自己决定自焚。”


原文为藏文(见上图)。需要说明的是,这封信来自西藏境内,作者的名字显然需要匿名。

由藏文译为英文的译者:Pema Tsewang Shastri. 

由英文译为中文的译者:卜花儿( @Buxoro)。对照藏文校对中文译文的是桑杰嘉。本篇帖子的格式遵循的是藏文。感谢诸位译者。

铭记烈士格桑金巴

佚名
西藏来函
西藏,201312

保沃(英雄)格桑金巴,1995年出生在东维(Dong-nge)地方,属于多麦热贡多哇游牧部落之一(今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多哇乡四队)。他的生母是徳确吉(Dechok Kyi),修行喇嘛嘉(Kyab)与玉洛(Yulo)的女儿。(父亲叫角巴,有四个兄妹。这封信里没有记录)

格桑金巴从小由他的祖父母抚养,9岁入多哇小学。2007年,13岁的他出家为僧,在隆务寺佛学院修习佛法。

2008年,热贡(同仁县)的武警以抗议政府为名,将他的手脚戴上镣铐,殴打折磨两天之久。

2009年,他在寺院学校的口试中获得第一名。

2009815日,他完成了修习课程,热贡怙主夏日仓仁波切(Shar Kyabgon)向他授予学位,并对他的学习成绩与道德行为给予很高的评价,建议他继续努力深造。

20101月,格桑金巴去拉萨朝圣,在朝拜了甘丹寺返回的路上,无辜的他被达孜县公安警察拘留。两天后,他被释放,却被强迫脱下袈裟,换上俗人服装。这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巨大创伤。

2011年,17岁的格桑金巴进入隆务辨经学院的思辨逻辑学中班。由于他勤奋好学,尊老爱幼,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模范僧人。

20122月,他18岁回乡后,参加了塔尼(Tani)母语小组。他为推广标准母语做出很大贡献,在一次辨识新的日常用品的母语词汇的竞赛中,他取得了第二名的奖项。

2012118日(中国农历925日)下午4时左右,格桑金巴在隆务寺的大门里,把自己宝贵的生命以曲美(供奉之灯)的方式点燃。 他一边呼喊口号,一边抛撒他写好的遗言:“尊者达赖喇嘛返回西藏!”“民族平等!”“语言自由!”“保护自然环境!”等等。他在身着烈火、倒下之前,在卓玛(度母)广场奔跑了一百七十多步,最终成为菩萨。

以上是格桑金巴的生平,我不需要在这里向读者重复。2012年以来,在热贡农牧区,小至17岁、年长至40岁的15位爱国英雄儿女,供焚自己的身体,表达了内心的痛苦。这应该理解为,他们所传达的信息不仅仅是个人的痛苦,也是包括热贡等所有藏人的夙愿,事实上大多数人是这样理解的。

烈士格桑金巴自焚的日子是2012118日,对中国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也在境内(藏地)与国际上受到关注。这个时候,黄南州、四川省等各地的书记们正忙着准备参加中共18大。

这个事件迫使黄南州的州委书记匆匆赶回热贡,并对热贡全境实施严厉管制,到处布满了军人与武警,更有甚者,百多个从州县政府机关抽调的公务员昼夜值班,在街上巡逻。

即使在这样的管制下,西藏民众对自焚英雄们所公开表达的敬意,以及为英雄们举行的祈祷仪式都是前所未有的,这些更进一步鼓舞了普通民众的士气与信心。

而且,藏人村落之间曾有的不和得以消除。比如,多年来热贡夏卜浪与热贡曲玛(Chuma)两村之间多年的不和消除了,热贡多哇(Doba)与拉章阿木去乎(Ladrang Achok)之间长达三四十年的人死马翻的冲突也自然消除了,连小到个人之间的恩怨也自然消失了。

但是,与此同时,黄南州的州委书记在当地的电视上却散布这些不实之词:“自焚者是因为家庭问题、经济问题、精神错乱问题而自焚的。”另一方面,他们还宣布要在发生自焚的地区停发特别医疗补助、救济金以及停止电力供应等。

但事实上,正如格桑金巴等藏人英烈的遗言,传达的是藏人民众的共同心愿,根本不是中国官员所宣传、所散布的是因家庭不和、经济困难等等琐碎问题而导致自焚。

同样如上面提到的,烈士格桑金巴自焚的原因,还被他们说成是由于被寺院开除而不堪忍受家庭问题才自焚的。这简直令人惊诧。他们肆意颠倒是非的野蛮行径,大大伤害了牺牲者的家人与亲属。弱小民族被欺辱的事实是如此之多,我们向谁讲述呢?泪水充满了我们眼中,热火在我们心中燃起,谁会来主持正义呢?

实际上,在多哇牧区,格桑金巴家是最富有的家庭之一,而且他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在父母的关爱和优越的条件下成长。此外,他的叔叔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高僧,也是一位学者,当格桑金巴在隆务寺学习佛法时,还当过他叔叔的翁布管家。

烈士格桑金巴的家庭背景及其经济情况是如此明晰,他们(中国官员)却公然扭曲事实,谎言连篇,这无疑是向他的家人以及藏人百姓的心头泼上冰冷的水。

当时,中国政府的外交部发言人向国际媒体宣称自焚是“达赖集团”唆使的。黄南州委书记与外交部发言人的说法有多么大的差距,又是多么的自相矛盾,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实际上,这仅仅是他们在向国际社会编造谎言时出现的“意外”之一。

让我们再来回忆一下烈士格桑金巴,他总是面带笑容,生性乐观,他总是谈吐轻柔,对年长者鞠躬以表尊敬,陌生人也能看出他是从有教养的家庭里出来的。此时,我都不能按下键盘上的按键,我得擦掉流在脸上的泪水……

但是,就在2012118日下午4点左右,格桑金巴将自己十八岁的青春身躯浸满汽油,点燃了自己。火焰吞没了他的全身,他高举拳头高喊着:“民族平等!语言自由!保护环境!”他就这样跑了一百七十多步,最终倒在卓玛广场上度母圣像的右边,片刻之后,只有焦黑的尸骸存留。

他这样做,是为了西藏的政教事业和福祉。我祈求未来的新一代藏人不要忘记这一点,也希望世界上那些能呼风唤雨的人闻知此事。

在此,我要再次说明的是,包括格桑金巴在内的所有西藏英烈们,选择自焚这种最高境界的牺牲的原因,并非他们盲目被误导,愚蠢或者无知。

以保沃格桑金巴为例,他上有年老的祖父母,父母健在,叔叔恩重如山,还有哥哥及其他亲戚。像任何人一样,他一分一秒也不愿与他们分离。但是,他带着尊严,伟大地选择了这一不幸的道路,为的是抗议中国政府的残暴统治,为的是捍卫弱小西藏民族的自由。如果有能够表达自己意愿的环境和空间的话,毫无疑问,他会带领民众,高高举起捍卫自由、和平、宗教、语言及环境的旗帜。但是在这种暴虐的政权之下,那样做,只是个梦想。

而且,不提这个独裁政权,就连对和平与民主具有足够影响力的联合国、欧盟、美国等等,也不屑于关注不断的诉求、口号和情愿书之类。因此,这些西藏烈士以自焚的方式,用生命点燃了供灯,给了世界一个信号。

中国的媒体,在藏人频繁的自焚事件发生后,并没有尊重人民的意愿,报道以自焚方式提出的要求,相反指责牺牲者是被别人误导、煽动。这主要的原因在于中国人长期以来普遍的看法,他们认为这些西藏烈士以及西藏人民不文明,野蛮,寄生,无知,像畜生一样。

然而,这些藏人英烈们以自焚的方式,用了不起的勇气、决心及觉悟精神,不仅向全世界发出了自由与和平的呼吁,也向我们敲响了神界的大鼓,震聋发聩。

包括格桑金巴在内的近一百名西藏烈士们的行动,在这个世间,已经树立起非暴力、自由、人权、平等的丰碑,它会永世长存!

2013年1月9日星期三

唯色:脱下军装穿警服


据中国官媒报道:2011年底,拉萨建成135个便民警务站,配发装备总价值6千万元。包括拉萨市在内的西藏自治区共建676个警务站。(图片转自网络)

脱下军装穿警服

文/唯色

2012年八、九月间,在拉萨,又有一批武警士兵及解放军士兵参加了西藏自治区基层政法岗位的考试。

这应该是第二次从即将退役的军人中招录警察。2011年底,西藏自治区官媒报道“武警西藏总队686名退伍战士……考入了自治区基层政法队伍……这是我区首次将大批退伍战士录用为基层人民警察。”报道还强调了这些武警参与过在西藏的“维稳”任务,用中共术语来说,即政治上是过硬的。待遇因此也不错,“所有录用人员均享受正常退伍费,在部队服役期间的年限计算为工龄。”之后,“将被派遣至全区县级公安机关基层派出所、全区公安检查站和拉萨市公安局特警支队、便民警务站工作。

然而,根据西藏人事考试网于2011年发布的《西藏自治区2011年从驻藏部队拟退役士兵和已退役士兵中公开考录基层公安机关人民警察公告》中可以看到,这批人数多达2500名:“此次考录计划录用2500人(男性2485名,女性15名)。其中:面向拟退役士兵考录1800人,面向已退役士兵考录700人。”而考录对象包括“驻藏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及公安现役部队)”。至于报考条件,第一条第一句即“政治立场坚定”,并强调“直系血亲和对本人有重大影响的旁系血亲在境内外从事颠覆我国政权活动的”的人员不得报考。但如果是中共党员或立过功的,考试加分。

从驻藏解放军和武警中招录警察,分明是“维稳”新措施。据了解,其笔试的考卷、考题与高校毕业生参加的公务员考试的考卷、考题不同,一方面较之简单得多,另一方面更加政治化,尤其突出“反分裂”的西藏特色。在2012年招录基层政法机关的工作人员的条件中,明确要求“坚决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在反对分裂、揭批达赖、维护祖国统一和民族团结上政治立场坚定,旗帜鲜明。”

据知情者告,在藏服役军人都非常欢迎这个新政策,因为这有利于他们个人的前途。对于原籍无论在城市或农村的服役军人来说,日益迫近的现实是退伍回乡之后难以找到一个收入稳定的工作。但这个新政策显然解决了这个难题,何况年限规定为8年,所以在军营中趋之若鹜。当然,考录者以汉人居多。

对于当局,从受过“维稳”训练及“洗脑”训练的军营中招录警察,远比从其他人群中招录警察更为放心,不过是换了制服的颜色而已。有了“政治立场坚定”以及“军事素质过硬”的这样一批人数众多的警察,名义上是“便民”而实质上执行“维稳”任务的警务站便如天罗地网遍布各地,仅拉萨市就有136个警务站,整个西藏自治区已建676个警务站。

官媒描述这些新近出现的警务站“通过采取车巡、步巡相结合的巡逻方式,24小时不间断开展巡逻,全力做到了‘白天见警察、晚上见警灯’,确保了不留死角,不留盲区。”而藏学家夏琳 •克勒关于藏地现状的描述是:“正如我在2008年所观察到的,对藏人抗议的军事镇压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的体制正式进入到一种异常状态,它不再封锁、围困特定对象的敌人,而是封锁、围困整座城镇和整个地区……将以前半隐藏的被封锁、围困的状态扩大为针对所有藏人的,日日持续的封锁、围困”。

写于20129月拉萨

(本文为RFA藏语专题节目,转载请注明。)

延伸阅读:

西藏首次录用大批退伍战士充实基层政法队伍http://www.chinatibetnews.com/xizang/2011-12/10/content_835310.htm

西藏自治区2011年从驻藏部队拟退役士兵和已退役士兵中公开考录基层公安机关人民警察公告http://www.offcn.com/zhaokao/zkxx/2011/10/26/52843.html

[西藏]西藏基层政法机关2012定向招录政法干警http://www.yingjiesheng.com/job-001-391-128.html

拉萨135个便民警务站配装备 价值6000万http://www.chinatibetnews.com/fazhi/2011-11/18/content_820526.htm

2013年1月7日星期一

唐丹鸿:黑与冷之间的火

日本画家Tomoyo Ihaya的这幅画,恰如丹鸿的这篇文章。Tomoyo还写下这句话:'4 rivers and 6 mountains' represents a country of Tibet。是的,“四水六岗”即藏语的“曲希岗楚”,不只是图伯特东部的“四水六岗”,而是图伯特的象征。

丹鸿的文字细腻、痛楚……“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我所喜爱的人们里,会有这么多人,此刻我写下此文时,已经是一百位男女,会在他们身体上浇下汽油、喝下汽油,从容地走到草原上、乡村小路上、地方政府门外、小城街道、寺院外……在本属于他们的土地上和天空下,点燃了他们自己,用他们的语言呼号,死在了他们被剥夺的土地上和天空下。”“自焚就是一种剧痛的语言,一种剧痛的控诉,告诉我那难以想象的、他们所遭的罪。”

黑与冷之间的火

文/唐丹鸿

从一开始接触西藏,我就喜爱藏人,喜爱他们的文化、他们所秉持的信仰。从他们独有的彬彬有礼、客气、诙谐和豪迈中透出的品质,的确很深地打动了我。在我看来,从那种笑容、眼神、端茶敬酒、推摇经筒等行为中所显露的品质,是一种人世间可贵的、给人温暖和令人深思的品质。这种品质与他们的土地和大自然、他们的语言和知识、他们的信念和关于世界的哲学息息相关。其中最令我珍视的,就是他们对生命之苦的理解和普遍的同情心。

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我所喜爱的人们里,会有这么多人,此刻我写下此文时,已经是一百位男女,会在他们身体上浇下汽油、喝下汽油,从容地走到草原上、乡村小路上、地方政府门外、小城街道、寺院外……在本属于他们的土地上和天空下,点燃了他们自己,用他们的语言呼号,死在了他们被剥夺的土地上和天空下。而他们的呼号,如果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那是再普通不过的道理:一个自尊的民族,要有自己的语言、文化、信仰的自由,以及自己所认可的领袖——但他们的尊严被剥夺了,他们语言的、文化的、信仰的自由被剥夺了,作为一个西藏人的正当权利皆被剥夺。面对外来的、钢铁般、无情的意志,也许他们仍然抱有一线希望:在惨烈的自焚中发出的呼号,会让一个聋哑的局面有所改变?

我可以想象这些自焚者的笑容、我熟悉的眼神,可以想象他们唱歌跳舞、端茶敬酒的神态,推摇经筒的姿势,可以想象他们怎样翻开经书,怎样背诵经文,怎样供奉八吉祥,怎样布施给乞丐一些钱物……可以想象他们和我们一样,有自己的口味偏好,喜欢的颜色或气味,像我们一样天冷了加衣服,触到烫的东西会缩回,可以想象他们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总有亲人是值得眷恋的,总有亲人是值得怜惜的,总有亲人是放心不下的吧?

我承认,的确无法想象,怎么会这么决绝?无法想象这些自焚者生前的痛苦,和在燃烧中的剧痛。我试过把手指伸进火中,想要了解那种痛是怎么回事?只一秒钟就缩回了我的手。全身每一寸肌肤燃烧几分钟,怎么可能忍受呢?怎么可能下那么大的决心呢?如果有这么大的忍耐力,为什么不忍受着活下去呢?

同许多焦虑的人们一样,我想说:“请别用这么痛苦的方式抗议”,我说过:“别再自焚了,照不亮他们的黑,烧不热他们的冷”。但这不过是在被屏蔽的外界,徒劳地试图减轻自己的焦虑。我从来没有过过他们的生活,我的处境和他们截然不同,价值观和他们的肯定有差别:我没有父辈家人被异族杀过,我没有国家被异族占领,我不曾被迫讲侵略者的语言,我不曾翻过经卷,不曾早晚祈祷,我不曾有过信仰,我不曾面对殿堂上的“四领袖”像,不曾听过那些异族侮辱我的上师,我不曾被取消过宗教仪轨,不曾被迫骂过深深依止的喇嘛,我不曾面对朝向寺院的枪口,不曾听见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员的吼斥……也许,正是因为这么多我不曾经验过的、换位想象也难以切身体会的屈辱,使得他们那么义无反顾?但自焚者的同胞们理解他们,汇聚、堆积、覆盖在自焚者身上的哈达寄托了超乎寻常的敬重。

无论怎样,这个我喜爱的民族,他们中的这些自焚的人,离他们的“敌人”那么近,那些全副武装的人就在旁边,那些侮辱他们上师的人就在旁边,那些剥夺他们自由、摧毁他们文化的人就在旁边,自焚者却连指头都没碰“敌人”一下。他们留下遗言,给自己浇了汽油,点燃了自己,呼喊:达赖喇嘛回家、西藏自由、西藏独立……然后,他们悲惨地死了。他们所遭的罪,精神上的和肉体上的,都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自焚就是一种剧痛的语言,一种剧痛的控诉,告诉我那难以想象的、他们所遭的罪。

母亲看见孩子焦黑的尸体,她曾经那么疼爱、那么珍惜的孩子,不能想象他们的母亲是如何心碎!父亲面对蜷曲变形的孩儿,不能想象他们的父亲如何心碎!孩子看着父母被烧焦的、面目全非的怀抱,再也不能被拥抱被亲吻……不能想象他们的孩子、幼小的嗷嗷待哺的孩子如何心碎!我承认,我希望他们停止。我情愿他们活下去,即使是苟活。我害怕谈论藏人自焚,而且差不多算是坚持了沉默。

我在此艰难地触及到了这个话题,是因为那些挺立不动或挣扎狂奔的、烈火熊熊和浓烟滚滚的同类,不仅使我看见了自由的意志竟如此坚定,也使我再次目睹了“共产党人”这类统治者,为了维护党和这些党人的权力,他们将怎样掐灭反抗者的自由意志——

[对自焚者家庭取消享有的低保、救灾救助等所有惠民政策,今后一律不得安排。对自焚者所在的村社取消国家投资实施的一切项目,已经安排的一律立即予以调整和取消……]

[立刻调查各自所属地区的藏人是否到自焚藏人家中,进行悼念或向自焚藏人家属捐款……公安机关立即采取措施,严厉打击。]

[对参与探视慰问“自焚”者亲属并向“自焚”者亲属捐款的群众、僧侣要进行批评教育,其组织者和代表群众、僧侣前往探视者,取消个人及家庭享有低保、救灾救助等所有惠民政策……]

[对以村或寺院为单位组织大规模捐款、募捐等活动的,取消全村(除五保户)享有低保、救灾救助等所有惠民政策,其村社、寺院三年内不得安排国家投资实施得一切项目,已经安排的一律立即予以调整和取消。]

[对牵头组织群众、僧侣探视慰问“自焚”者亲属并强行摊派的……从快从重依法打击……书记、村长带头参与的……立刻对该村开展严打整治……凡是寺院活佛或民管会组织的,依法关闭寺院]

[对干部职工无视党纪国法,参与探视慰问“自焚”者亲属并向“自焚”者亲属捐款的,一经发现,立即开除公职,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置。]

“取消”、“不得安排”、“严厉打击”、“严打整治”、“关闭寺院”、“开除公职”、“移送司法机关”……它的权力太大了!它在告诉我们:党不仅可以将任何有自由意志的人消灭,而且,它也可以毁灭反抗者的家人。即使是对反抗者有尊敬之情的人、对反抗者的家人有同情之心的人,它也可以将他们碾碎。

这个党侵占藏人的家园后,将藏人财产抢掠殆尽,剥夺了藏人自主发展经济的权力,使藏人生活陷于赤贫,然后党再以“低保”、“惠民”将自己打扮成“救星”。一旦有谁违逆了党的意志,哪怕这些反抗者没有伤害任何人,除了燃烧自己,党就有权能将自焚者家中的妇孺老幼饿死冻死。党有权能将这些妇孺老幼与所有的同情者和安慰者隔绝,党有权能让这些痛失至亲的妇孺老幼,再失去来自亲朋好友乡里邻居的温暖和关怀。

而这个党,我们必须把它还原成一些人。它就是由那些制定和实施各种“措施”、“政策”的共产党人组成的。共产党人也是人,是一些有音容笑貌的人,是有父母子女的人,像所有人一样有自己的口味偏好,喜欢的颜色或气味,像所有人一样天冷了加衣服,触到烫的东西会缩回,这些党的人也与这个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眷恋的亲人,有怜惜的亲人,有放心不下的亲人,如果他遭遇不测,亲人也会心碎;如果他的亲人遭遇不测,他也会心碎。其实,虽然他们现在是当权者,统治者,但他们并不能保证自己的子女后代不会沦为权力更大者刀下的肉块。他们与自焚者们,有着天差地别的方面,也有着生物意义上同类的一面。正因为自焚者将这些党人也看作生命,所以当自焚者决意赴死抗议时,没有去伤害这些生命。但这些生命,却要伤害自焚者的家人和父老乡亲,因为自由的意志挑战和对抗的是:这些共产党人剥夺别人权利的欲望,这些共产党人对掌控世界的贪恋。

一个又一个自焚者让我看见人类为自由和尊严而战的边界:只要我们还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国家被侵占被殖民,只要我们还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民族,她所珍视的文化特性遭到践踏,只要我们还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古老的文明被吞噬,我们就会眼睁睁地看见:死固然是那么重大的事情,把自己烧死固然是那么严重的痛苦,把自己烧死固然也让亲人痛不欲生,还是有人前赴后继,为了尊严和自由决意自焚。

陌生的同类,盯着挺立不动或挣扎狂奔的、烈火熊熊和浓烟滚滚的同类,无论文化背景的不同和处境的不同,使我们多么难以理解那份决绝,难以面对那份惨烈,但都不会看不见火焰背后的黑暗和冰冷。这片黑暗的石头和冰冷的石头,就是那些握有“取消”之权、“严厉打击”之权、“严打整治”之权、“关闭寺院”之权、“开除公职”之权、“移送司法机关”之权、“处置”之权的人。人民从来没有赋予他们权力,而是他们的前辈和他们,通过杀人抢来的。

2012.12

香港《开放》杂志2013年1月号首发

茉莉:解雇晋美事件和流亡西藏的民主进程——读《图伯特政治评论》社论有感

《图伯特政治评论》网站截图

 解雇晋美事件和流亡西藏的民主进程
 ——读《图伯特政治评论》社论有感

(瑞典) 茉莉

原自由亚洲电台藏语部主任阿沛·晋美被无理解雇的事件,本来被认为只是美国新闻机构内部的人事问题。我原来撰写的几篇文章,关注的问题只是:自由亚洲电台违约解雇晋美先生理由何在?一个由美国纳税人供养的新闻机构,为什么在解雇人时不遵守合法的程序?该台台长Libby Liu(刘仚)女士不懂藏语文,对西藏问题没有研究,从未有过从事新闻工作的学历和履历,也没有聘请专家鉴定,那么,她凭什么判断藏语部广播节目的质量?

前些日子,在读了《图伯特政治评论》的社论<RFA争议能否化害为利>之后,我突然发现,晋美先生被解雇事件已经涉及到流亡西藏的民主进程,并被赋予了更多、更为深广的现实意义。

◎ 为什么不幸事件可成为一个机遇?

解雇晋美事件之所以牵涉到西藏流亡社会,引发争议,是由美国国会议员德纳·罗拉巴切的一封信引起的。

多年来坚定支持西藏的美国外交事务委员会附属调查委员会主席罗拉巴切,出于他的职责,于1117日和19日,分别写信给自由亚洲电台台长Libby Liu 和西藏流亡政府首相(现更名为藏人行政中央司政)洛桑森格。在给洛桑森格的信中,罗拉巴切就西藏流亡政府领导人试图操纵自由亚洲电台藏语部的新闻报道一事表示愤怒。

针对这一事件,《图伯特政治评论》的社论严肃地宣称:“依照我们的观点,图伯特流亡政府现在面临一个机遇:向它的民众和全世界显示它是一个成熟的和透明的民主政体,并且可以和其他民主政体一样对错综复杂的危机应付裕如。”

为什么这样一件引发争议的不幸事件,会被《图伯特政治评论》视为西藏流亡政府面临的绝佳机遇?如果我们细读这篇社论,就可发现,社论作者的逻辑链条是严密的。

这个因果关系并不复杂:因为社论作者有一个信念,即西藏事业需要一个坚强的流亡政府,所以需要听取各种建设性的意见。而在这次争议中,流亡西藏的领导人所暴露出的某些缺点和不足,有可能通过吸取意见而得以克服,从而自我完善走向成熟。所以,社论作者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遇。

在我看来,这有点类似中国汉族知识分子提出的“第二种忠诚”。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刘宾雁写了一篇题为《第二种忠诚》的文章。刘宾雁认为国民对国家的忠诚有两种:第一种忠诚是老实听话、不加思索的忠诚;第二种忠诚是敢于大胆质疑、根据自己的分析判断对国家提出真知灼见。

在中国专制政权下,持“第二种忠诚”立场的知识分子大都遭到迫害,其下场比较悲惨。但西藏事业是民主自由的事业,秉持“第二种忠诚”的藏族建议者,因此对流亡西藏的领导人充满了期待。

◎ 藏族精英提议成立“透明与监督委员会”

我因此有点好奇,这些对西藏流亡政府持“第二种忠诚”态度的社论作者,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呢?在网上搜索发现,《图伯特政治评论》(The Tibetan Political Review)的编辑,是一群身在美国的流亡藏人,他们大都有法律、政治学科的背景,有些是专业律师。这个网刊是他们义务创办的,其宗旨是面对西藏民族,在重要的政治问题上,致力于推进建设性的讨论。

这群学有所成的藏族流亡精英,怀抱拳拳之心,以他们的专业学识以及在民主社会生活的经验,对本民族的流亡政府及议会提出了一些睿智而中肯的建议。

首先,他们对西藏流亡政府首相洛桑森格快速回应美国议员罗拉巴切的做法,提出了异议。社论作者认为,洛桑森格的声明“不太可能解决问题”,“没有明确界定他所说的‘RFA人事问题’具体为何所指”,因此会被美国国会议员认为“不是一个完全坦诚的人”。

其次,社论作者对西藏流亡议会议长边巴次仁代表议会给罗拉巴切的一封信,也进行了分析批评。作者认为,议长最大的问题是不去询问罗拉巴切指控的证据,也不经过自己的独立调查,就向议员甚至美国总统发信“激化事态”。他们说:

“这封信在没有任何明显依据的前提下,断言罗拉巴切的指控‘明显是含沙射影和道听途说’。罗拉巴切的委员会有渠道获得不公开信息,并且处理美国外交事务中最敏感的问题(诸如军事威胁、间谍活动和恐怖主义)。议长先生既不可能知道罗拉巴切提出指控的依据(因为他未曾就此提问),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自己可靠的独立调查。”

在客观公正、有理有据地批评了议长的做法之后,《图伯特政治评论》的作者指出,流亡议会应该独立于政府,应该分权制衡,这是达赖喇嘛尊者期望于一个民主政体的。

那么,流亡议会应该如何监督和制衡流亡政府呢?社论作者以这次争议为例,设身处地,构想了流亡议会答复罗拉巴切的种种正确表述,这些正确表述中最重要的是:西藏流亡议会应承诺美国议员:“可以将此事委托于一个独立调查委员会”。

社论作者设想的“透明与监督委员会”(Transparency and Oversight Committee),其职责是“专门负责在任何时候当图伯特流亡政府的运作面临信任度问题时进行调查”。如果有这样一个机构存在,将会“有助于改善图伯特流亡政府的职能,使之成为一个具备透明度和分权原则的强健的民主政体”。

◎ 西藏的传统权威被法理权威所取代

尽管《图伯特政治评论》社论的作者满腔热忱地表达了他们的看法,提出了具体而实在的建议,但他们的《RFA争议能否化害为利》一文发表以后,至今没有看到西藏流亡政府和议会的公开回应。这一点令我们迷惑不解。

一个由民主选举出来的政府和议会,是否能容忍不同意见,是否能够接受正确的建议,这将考验这个政府或者议会的民主素养和开放的程度。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解雇阿沛·晋美事件所引起的争议,就把西藏流亡政府和议会本身的民主程度展现在世界面前。

我们知道,传统西藏是一个政教合一的社会。德国政治社会学家韦伯(Max Weber)曾说:“传统权威,其正当性来源是传统规则和身份继承。”例如英国的皇位继承、西藏的喇嘛转世。

但流亡西藏的传统权威逐渐被法理权威所取代。法理权威是基于公众同意的权威,即人民投票、议会选举。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流亡藏人跟随达赖喇嘛来到印度,开始进行民主选举。比较至今仍在搞一党专制的中国,流亡藏人的民主实践远远走在前面,非常可贵。

十年前,在回答美国之音记者关于“什么是具有西藏特色的民主制度”的问题时,西藏流亡议会副议长嘉日卓玛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政教合一。当时流亡西藏被认为是在实行“政教合一的民主制”,这就是说,政治领导人同时也是宗教领袖。由于人们对宗教领袖的敬畏感,这种制度下的民主程度怎样,可以说是有争议的。

20113月,达赖喇嘛正式宣布退休。这意味着西藏的政教进一步分离,表达了达赖喇嘛推进西藏民主化的真诚理念。从此,西藏流亡政府不再有智慧的达赖喇嘛为他们掌舵,也不再有神圣的光环笼罩。

这样,西藏流亡政府就成为一个世俗的政府,新一代年轻的政治家必须独立地面对他们的对手中共,也独立面对支持他们的西方民主社会。那么,没有了传统赐予的神圣权威和光环,新一代政府领导人凭什么去获得国际社会的尊重?又凭什么去赢得境内外藏人的衷心拥护?

◎ 流亡政体的合法性在于开放民主

西藏本土早已被中共占领,达赖喇嘛也已经退休,这样,客居他乡的西藏流亡政体,唯一的正当性在于:因为我们的权力来自民主选举,所以我们比中共更具法理上的权威。

然而,与异常稳定的传统权威不同,法理权威比较脆弱易变。美国《独立宣言》对此有经典的表述:“……政府的正当权力源于被统治者的同意。任何形式的政府只要变得有损于这些目标,人们就有权改变或废除它,并创立新的政府。”已经是通过民主选举的西藏流亡政府和议会,只有更好地健全流亡中的民主制度,更大程度的思想开放,才能获得更多的合法性。

由此看来,流亡政体完善其民主制度,就不只是某个领导人的问题,而是关系到西藏流亡政体的生死存亡。一旦流亡政体被权势者操纵,一旦流亡政体不能听取本民族精英的忠告与建议,失去完善自我、自我改进的能力,令人民感到失望,那么后果就堪忧了。

不能否认的是,由于境内西藏面临的严峻形势,也由于西藏流亡政体的现实局限,其民主制度尚有需要健全的地方。例如,在有关解雇晋美的争议中,我们就没有看到流亡议会对政府应起到的监督作用。当政府领导人洛桑森格遭到美国议员的指控,不管这个指控是否公正,议会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美国议员交出证据,然后成立一个独立的机构展开调查。这涉及到解决冲突中的程序正义(Procedural justice)问题。

在我这个关心西藏的流亡汉人看来,《图伯特政治评论》的那些提出建议的藏族精英,是一群忠心耿耿的、具有深厚民主素养的优秀人才,他们的意见应该受到流亡政府和议会的高度重视。中国共产党政府不理解知识分子对国家的“第二种忠诚”,因此去迫害他们。我希望西藏流亡政府和议会,不但能够接受本民族持“第二种忠诚”立场的人士,也能接受我这种不揣冒昧,以“第二种忠诚”的态度去支持西藏的流亡汉人。
定稿于201313
(感谢茉莉女士同意此文首发我的博客。)

延伸阅读:

唯色:自由亚洲电台藏语部主任阿沛·晋美为何突然被解雇?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2/11/blog-post_9.html

茉莉:从唯色的困惑和忧虑谈起——关于阿沛·晋美先生被解雇事件 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2/11/blog-post_15.html

美国众议员罗拉巴切关注自由亚洲电台藏语部的新闻审查问题 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2/11/blog-post_18.html

唯色:阿沛·晋美事件的责任在RFA而非西藏流亡社会 ——对美国众议员罗拉巴切致信藏人行政中央司政洛桑森格的意见 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2/11/rfa.html

茉莉:台长女士,你评判藏语部工作的依据何在?——阿沛·晋美被解雇之谜 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2/11/blog-post_29.html

嘉央诺布:还“自由亚洲电台”以自由!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2/12/blog-post.html

嘉央诺布:捍卫衮顿,自由RFA 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2/12/rfa_10.html

《图伯特政治评论》社论:RFA争议能否化害为利?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2/12/rfa_13.html




2013年1月6日星期日

“神力”在拉萨打造“商业圣地”


刚开张的乐天超市就建在拉萨地下水被大量抽取的商场地下一层,地下二层是停车场。
“神力·时代广场”紧挨着文革时沦为废墟的希德林佛殿,商业化与政治化构成拉萨写照。

几天前,2012年岁末,盖在拉萨老城边上的庞然大物——“神力·时代广场”,在动作凶猛地盖了两年多之后,先把地下一层的超市开张了。还在门口搭台,让浓妆女子穿着“改良藏装”露着肚皮跳所谓的藏舞。

听说超市很大。听说人流爆满,一半以上都是藏人顾客。听说东西有平有贵。听说同样东西跟汉地超市比较,贵的贵出一倍之多。有一种NIVEA的男士护肤霜,成都五十,这里一百多。还有了进口水果、山寨寿司等等,更是不菲啊。可是,什么人会花一百多元在这里买一小包加州提子呢?据说是来自加州的提子哦。

想必不久,外观仿如北京三里屯village的商场也会开张。

号称是“拉萨商业地标”、“全球仰视的商业高地”,甚至是“商业圣地”的“神力•时代广场”,占地十三亩,上有四层,下有两层,包括地下停车场。广告上说,将会有肯德基、面包新语、味千拉面、李维斯、JEEP、ONLY等若干个从汉地各城市复制过来的店铺应运而生。嗯,听说面包新语已经营业了。

“神力•时代广场”将是拉萨沦为山寨成都或山寨温州的完成性标志。之所以提及温州,是因为该庞然大物乃温州商人与西藏高官子女合作的“杰作”。事实上,整个拉萨老城都被权贵者商业化了。

问题不仅仅在于此。为了修建“神力•时代广场”的地下停车场,曾长达两年日夜不停地抽取地下水,每天抽水达数万吨。如果我们还不那么健忘的话,应该记得前年年底,在微博上,不少年轻的拉萨市民呼吁,如此大量抽取地下水有可能会出现裂缝、下陷甚至天坑,而邻近1500米之内存在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等多处古建筑,一旦地面塌陷将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千年的文物将会毁于一旦,还将会导致拉萨严重缺水。

当时,曾有许多拉萨市民向有关部门反映神力房地产抽取地下水的危害。甚至还有手机短信在互传,说拉萨市民会在12月3日上午10点去“神力•时代广场”的地盆抗议。当然,这样的抗议在兵临城下的拉萨是成不了的。微博上的年轻藏人忿忿地说,将来商场开张了,要抵制去那里买东西。

呵呵,不过看超市开张时的热闹,似乎忘性大的人还是不少啊。反正地下水也被抽光了,老城会不会塌陷、天坑什么的,目前并没有发生嘛。也罢,琳琅满目,容易让人忘了地下水,既然圣地拉萨已经被“商业圣地”取代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但东西这么贵,拉萨人难道是冤大头么?

以下图片是超市开张情景:







以下图片是10月间我在拉萨时拍的商场外的广告牌,被“商业高地”、“商业圣地”的广告词震撼了~




延伸阅读:

“拉萨地下水快被神力房地产抽光了……”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1/11/blog-post_11.html

拉萨正被各种饿鬼卷入毁灭之中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1/11/blog-post_18.html

2013年1月4日星期五

玉树退休干部、藏人老妇去年9月抗议震后强拆自焚


玉树退休干部巴桑拉毛为抗议拆迁自焚。图片转自西藏之声网站。
唯色按:读到自由亚洲1月2日报道<举报玉树重建黑幕被撤职警告>,惊讶得知在去年(2012年)9月13日,62岁的玉树州退休干部巴桑拉毛,在北京住建部门口自焚。她被烧成重伤,至今仍在医院治疗。

这位自焚的退休干部是玉树州民族歌舞团副团长邢萍的母亲。自焚原因是抗议玉树震后重建时,房屋被官员强拆之黑幕。而邢萍也因反对拆迁被撤职。

邢萍近日在中国党风廉政建设网和猫扑网,实名举报玉树重建问题,撰写题为“玉树灾区重建光环下阴影”和“权势滔天家破人亡,玉树灾后重建怎能大发国难财”的网文,披露母亲自焚抗争和全家人所遭遇的不公,引发数百万网民关注。虽然原帖已被删,但都被网民及时转载,所以我现在还能看到。

巧合的是,12月31日也即新年元旦前夕,有“中国影帝”之称的温家宝总理,去玉树考察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情况。据官媒报道,温家宝赞叹:“今天我再一次到玉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欣欣向荣的新玉树拔地而起。”而且温家宝还穿上了藏装,虽然这锦缎藏装上有龙的图案,不似藏装更似龙袍,温家宝的藏装秀显然是在打亲民牌。

所以我在脸书上对此的评论是:
温又在打亲民牌,作亲民秀。温去青海最有名的地方——玉树,且在中共历史上,是中共最高层当中穿藏装的第一人。这个动作不但是想安抚藏人,也是想蒙蔽外界。但是这个绝无仅有的藏装秀,得到了藏人的民心吗?微博上,年轻藏人用藏文写微博,含蓄地说:“你代表着什么?我和兄弟姐妹很着急”、“在中国古装电影里,国王就这么穿”。我们都知道皇帝穿新衣是什么意思,温影帝穿新衣而且穿的是新藏衣,我们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从2009年2月27日至2012年12月9日,在整个藏地有97位境内藏人自焚,仅青海省藏区就有23位藏人自焚,其中黄南州最多,有16人自焚;而玉树州3人自焚——玉树县1人、称多县2人。温以“考察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情况”为名去玉树,与藏人自焚是有关系的。“考察”只是理由,安抚藏人与蒙蔽外界才是目的。 
联系到近期在青海开展的“反自焚专项行动”,依然是中共治藏政策的“老手法”继续:一手大棒,一手红萝卜,恩威并重,又唱红脸又唱白脸,依然玩弄的是中国古老文化中的“三十六计”。温家宝的“宗教是一种文化。藏区很多群众信仰佛教,政府也创造了好的条件。寺庙一定要纯洁,僧侣们要守戒规,在社会上树立起好的形象”,都是烟雾弹,也是中共在解释藏人自焚时的托词,——自己做的一切都好,不好的全是境外“达赖分裂集团”干的。如此而已。
但显然,关于自焚藏人的数字需要改了。整个藏地不是97位藏人自焚,而是98位;青海省不是23位藏人自焚,而是24位;玉树州不是3人自焚,而是4人,其中两人是玉树人,且都是女性,在玉树镇自焚的。而且,这起发生在北京的藏人自焚,在隐瞒三个多月后才曝露,会不会在境内藏地可能还有自焚发生,但因消息被严密封锁,而不为人所知呢?或有可能,以身浴火的自焚抗议藏人并不止98人。

下面转发<玉树灾区重建光环下的阴影>和<权势滔天家破人亡,玉树灾后重建怎能大发国难财 >两篇网文。

房子被强拆现场。图片转自西藏之声网站。

玉树灾区重建光环下的阴影

来源:http://www.dflzjs.com.cn/nhtml/20121226/28919.html#PageIndex
发布日期:(2012-12-26)
转自:20013-01-02

2012年9月13日下午,北京,一位身着民族服装的老太太在住建部门口点燃了自己。她是谁?什么样的悲愤让她做出如此极端的举动?这背后又有什么隐情?

她是在玉树州人民政府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干部,名叫巴桑拉毛,今年62岁,一个老八路的遗孀,这天她是跟女儿邢萍去住建部申诉青海玉树州政府强拆了他们家房子的事情,就在女儿邢萍到前面问路的时候,她点燃了自己。

邢萍是玉树州民族歌舞团的副团长,也是一名中共党员。玉树在经历了那场大地震之后,在党中央的关怀之下,灾后重建工作有序展开。没想到,玉树县的扎曲北路却引发了另外的一场“地震”。所不同的是,前一场地震,那是天灾,而后一场“地震”则属于人祸。确切的说,是典型的以权代法、违法行政之果。

邢萍家住玉树县扎曲北路。他们家的房子在地震中受损情况并不严重,属于经过修补、加固,还可以继续居住的房屋。这所房子总共有437平米。邢萍的父亲是一位老革命,离休之前也是一位老干部。

1998年为了照顾老干部及其家属,当地政府出台了一项优惠政策,邢萍的母亲通过抓阄的方式,购买了这块宅基地的使用权。可是由于父母都已经退休,难以申请银行贷款,在这种情况下,全家人就以邢萍的名义,向银行申请了盖房子的款项,房屋名义上也就归到了邢萍名下。

一家人始料未及的是,灾后他们住的这一片区域被重新规划成商住区,当地政府无视这些房子还能够继续使用的现实,下令要全部拆掉。

与邢萍家同住在玉树县扎曲北路的还有157户人家,大多是两层框架结构的新房,玉树震后经国家权威部门鉴定98%以上的房屋为加固后可以继续使用。而且当地居民也曾九次联名请求政府保留原建筑,这样既符合国家灾后重建政策,也可节省重建费用。

居民们的请求犹如泥牛入海,丝毫没能阻挡强拆的步伐,不拆者,要么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劳教,要么给予党纪政纪处分。玉树县灾后重建总指挥、县委书记吴德军态度强硬地对邢萍说,你们一家必须搬走。但是政府给出的补偿条件却不公平的离谱。他们家原来是437平米的房子,但政府却只肯给他们家一个80平米的房子;如果还想要就得自己出钱购买。

听了政府给出的这一条件,邢萍一家当然不愿意了。这时候,县委书记吴德军就给邢萍施加压力了。他说,如果不服从大局,就要给她政纪、党纪方面的处分。

邢萍的房子,名义上是她的,其实是全家所有,这几年全家所有的收入都还了建房时的贷款,至今尚无还清。父亲生前怕身后房屋财产纠纷,曾嘱托子女们,此房处置权归母亲,所以要想拆迁,必须经得母亲同意。邢萍反复去做母亲的工作。可是她老人家,根本就不同意。为了免遭党纪政纪处分,邢萍只好向法院递交了一份“民事起诉书”,要求和自己的母亲脱离母女关系。这一行为受到全家的一致指责。母亲咽不下这口气,就离家出走了。

邢萍一家四处寻找,也没有母亲的下落。在这期间,玉树州纪委、监察局还是做出了对邢萍的处理决定,不仅撤销了她的副团长职务、而且还给予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在这个双重打击之下,邢萍也病倒,住进了西宁的医院。

2012年8月24日,邢萍的妹妹来电话告诉她,妈妈打电话来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已经去了北京。不管怎么说,总算又有了母亲的消息,邢萍可以稍稍宽心一些了。

9月7日上午,邢萍突然又接到了电话,说,他们家已经被围上,马上就要被强拆掉了。由于家里没人,其父灵堂还在家中。邢萍不知所措,急忙给在北京的妈妈打电话。妈妈说,如果她保不住爸爸的灵堂、保不住这个家,她就在北京自焚,并让邢萍将此话转告给有关领导。邢萍被妈妈的话吓坏了,急忙给领导打电话、发信息,因为她太了解妈妈的性格了,母亲决定的事情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邢萍一边与吴德军书记沟通,请求他出面阻止妈妈。一边急忙买了当天去北京的火车票。邢萍第二天下午,赶到了北京。她告诉母亲,要相信党和政府会给他们一个公平的说法。

在她耐心劝说下,妈妈心态有了好转。她马上给吴德军书记发去了信息,汇报母亲的情况。没想到,竟然得到了一条这样的信息:“可以上访,这样就死心了”。妈妈得知了信息内容,大受刺激。她说:“我保不住这个家,保不住我们的房子,我连一个老八路的灵堂都保不住,我没脸去见你们的爸爸了,你不要再劝我了,我真的死心了……”

9月13日下午,无奈之下,邢萍只好陪着母亲去住建部申诉有关他们家的遭遇。没想到,在她前去问路的时候,母亲竟然就在她身后自焚了。幸好,当时有许多人在场,及时对老人实施了救助,才保住了一条命下来。

而今,母亲的病情一天天好转,邢萍的心却一天比一天沉重,她担心母亲身体的创伤痊愈了,心结未解,还会采取极端行为。

这几天北京的气温零下十几度,站在冰冷的街头,眺望回家的路,路在,家没了。本想舍去亲情,听“组织”的话,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受到了党纪政纪处分,现在是职务丢了,母亲也烧伤了,想想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邢萍万念俱灰,她说“要不是有一双未成年子女的牵挂,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让邢萍始终想不明白的是,让群众和党员必须“服从灾后重建大局”就是一切都要拆倒重来吗?明明是还可以继续使用的建筑,为什么非要重新拆掉呢?为何某些地方官员敢于对国务院的规定置若罔闻呢?

《国务院关于印发玉树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总体规划的通知》规定:按照房屋受损程度鉴定结果,凡是能够维修加固、符合安全条件的住房,不推倒重建,要抓紧开展维修加固工作。

在强行拆除了这157户人家的住房之后,当地政府盖起了商住区和别墅。这些别墅当然不会惠及广大的群众,而是给少数权贵们居住的。这样的灾后重建已然变味了!不仅违背了党中央的相关政策,而且也有负于全国人民支援灾区的一片爱心。这显然是当地官员假借着灾后重建的名义,为自己谋取不正当的利益。

灾后重建,光环之下却是黑幕重重。2012年4月10日已近完工的广播电视大楼建筑突然塌方,造成4人死亡10人重伤的严重事故;原本设计抗震级别8级的已建成学校、医院,在4.1级地震时部分建筑就出现了墙体裂缝;还有多条已经建好的公路被反复挖开重建。据知情人士讲,有许多领导的亲戚朋友都参与承包了一些工程,然后再转包、三包,甚至四包给其他的建筑单位。如此一来,建筑工程的质量还能有保证吗?这也就难怪为什么重建后的建筑会屡屡发生质量问题。

显而易见,有些官员就是想借着“灾后重建”来瞎折腾,从而大发一笔国难财。

邢萍一家在大地震当中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却因为灾后重建的缘故,几乎要家破人亡了呢?拿起“灾后重建”这张王牌,为所欲为,对于玉树县扎曲北路157户居民来说,人祸岂不是猛于天灾!(邢萍)


权势滔天家破人亡,玉树灾后重建怎能大发国难财 

转自:http://forum.book.sina.com.cn/viewthread.php?tid=5317535
发表于2012-12-29 11:05 至1月3日,该帖被浏览  131,931 次,回复 30 次

2012年9月13日下午,北京,一位身着民族服装的老太太,在住建部门口毅然决然地自焚了,虽然很多路过的群众第一时间前去营救抢回了她的一条命,但重度烧伤的状况另她只能朝不保夕地残喘在病房……
   
到底是什么样的悲愤,让她做出了如此极端的举动呢?
   
自焚的老人名叫巴桑拉毛,今年62岁,是一名在玉树州人民政府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干部,更是一名老八路的遗孀,在那场举国恸哭的地震灾难中,她和全家人万幸中的万幸熬了过来,然而在灾后重建的希望时刻,她却倒在了一场阴谋中,倒在了担负数以万计受灾群众巨大责任的玉树县灾后重建总指挥——吴德军书*记的手段中,乃至家破人亡……
     
事件起源于老人巴桑拉毛全家人居住的位于玉树县扎曲北路的房子,1998年,为了照顾老干部及其家属,当地政府出台了一项优惠政策,老人巴桑拉毛因为配偶是一名老八路的干部身份,通过抓阄的方式购买了七分宅基地使用权,不过由于家境限制,所以全家人以老人巴桑拉毛女儿邢萍的名义向银行申请盖房款项。
     
在2010年的那场地震灾难刚刚过去不久,玉树的另一场人为灾难爆发了,与老人巴桑拉毛全家一起住在玉树县扎曲北路的157户人家,虽然在地震中房屋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失情况,只要稍加修补、加固就可以继续使用,但在玉树县灾后重建总指挥——吴德军书*记的强令要求下全部拆除,无视这些房子还可以继续使用的事实。
   
那么,拆除后的这片区域要用来做什么呢?规划为民服务的新建设?结论是否定的,在强行拆除了这157户人家的住房之后,玉树县灾后重建总指挥——吴德军书*记在这一片区域盖起了商住区和别墅,别墅是惠及广大群众的么?还是给少数权贵们享受的?这样的灾后重建,到底是为民服务,还是以权谋私?

     
而且,这157户人家的房屋大多是两层框架结构的新房,经国家权威部门鉴定98%以上在加固后是可以继续使的,当地居民也曾先后九次联名请求政府保留原建筑,这样既符合国家灾后重建政策,也可节省重建费用,但在吴德军书*记的控制下,所有群众的请求不仅石沉大海,反而迎来了强拆的指令,若执意抗拒,甚至要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进行劳教,甚至给予党*政纪处分,巴桑拉毛的女儿邢萍本来是玉树州民族歌舞团的副团长,也是一名党*员,但在这件事发生后,很快在吴德军书*记的操控下,邢萍得到了非常不公平的处理决定,不仅撤销了副团长职务、还给予了严重警告处分,让邢萍在急火攻心之下一病不起,住进了西宁医院。
     
那么,如果巴桑拉毛同意拆迁又会得到什么呢?全家人居住的占地437平方的房子,却在吴德军书*记的授意下,只能补偿一个80平方的房子,其他部分都要自己出钱购买,这样的补偿条件还算是补偿么?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剥削与压榨。
     
房子被强拆了,女儿病倒了,作为一名老八路的丈夫,连灵堂都无法保住,就要这么魂飞魄散了,老人巴桑拉毛在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了最为极端的方式,以自焚来结束这场恶梦……
   
根据《国*务院关于印发玉树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总体规划的通知》中的相关规定:按照房屋受损程度鉴定结果,凡是能够维修加固、符合安全条件的住房,不推倒重建,要抓紧开展维修加固工作。然而真正的玉树又是如何呢?我们仅仅来看看在各种强拆下建立的雄伟建筑吧,在玉树县灾后重建总指挥——吴德军书*记的“英明领导”下,2012年4月10日已近完工的广播电视大楼建筑突然塌方,造成4人死亡10人重伤的严重事故;原本设计抗震级别8级的已建成学校、医院,在4.1级地震时部分建筑就出现了墙体裂缝;还有多条已经建好的公路被反复挖开重建……
     
这些说明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我们是该佩服这种生财有道,还是佩服他们以权谋私的当权者的胆量呢?老人巴桑拉毛一家在大地震当中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却因为灾后重建的缘故,几乎要家破人亡了,而对于玉树县扎曲北路157户居民来说,哪一户在淫*威面前不被迫屈辱地低头呢?

2013年1月3日星期四

2012:心脏的骨头

转自Facebook,图片由Gurbum Tibet Gyalo制作。

2012:心脏的骨头

文/唯色

在西藏的历史上,尤其在西藏的当代史上,可能从来没有哪一年,正如2012年,是遍及城镇与乡村的藏人以身浴火、焚身明志的一年。这一年,正如外媒所描述的——“西藏在燃烧”,从1月至12月,有85位藏人前赴后继地自焚,其中包括84位境内藏人,1位从境内流亡印度的藏人。

事实上,这一年的每个月都有焚身的火焰燃起。尤以11月最多,28位男女老少,不只僧尼,多为牧民。其次是3月,11人中6人是僧人,还有中学生及孩子的父母。为何在这两个月达到高峰?是因为正值 “敏感月”, 属于当下中国流行的说法。

确切地说,3月是西藏历史上的“敏感月”,如3月5日是1989年拉萨抗议被镇压纪念日,3月10日是1959年“西藏起义纪念日”,3月14日是2008年西藏抗议周年日,3月16日是2008年阿坝县抗议民众被枪杀纪念日,3月28日是2009年中国政府所定的“农奴解放纪念日”。这数十年来,每年3月都是占领者如临大敌、被占领者抗争不止的“敏感月”。

而11月则与中共十八大的召开有关。就在十八大召开的前一天、当天以及七天会议期间,在藏地每天都有藏人自焚,甚至达到9人之多的密集程度。这充分说明藏人的自焚表达的是一种政治抗议。中共的官媒喉舌却避而不谈十八大,反咬说是与流亡西藏于9月在达兰萨拉召开的“第二次特别大会”有关,以此构陷藏人连续自焚属“达赖集团策划煽动”。

并且,中共的西藏高官在十八大的记者会上,面不改色地公开撒谎说:“人们说西藏正在燃烧,我说西藏没有燃烧……西藏发生过的一起自焚是典型的输入型”。这是遮蔽事实且玩弄文字游戏的狡猾说法,将“西藏”这个事实上囊括安多、卫藏与康等所有藏区的地理名词,限定于范围大大缩小的“西藏自治区”,意思是,在其他藏区发生的自焚都不算数;即便有那么多自焚发生,但跟我西藏自治区无关。可是,即便是在西藏自治区境内,事实上发生了7起自焚,其中5位藏人属昌都县、当雄县、比如县人,全是农民与牧民。

有一首争取自由的英文歌曲流传多年,却也是“西藏在燃烧”的写照。其中唱到:“你可以吹灭蜡烛,但你吹不灭大火;火焰一旦燃起,风将吹它更高。”

但对于我来说,迄今97位境内藏人自焚的地方:阿坝县、马尔康县、若尔盖县、壤塘县、道孚县、甘孜县、康定县、色达县、拉萨、昌都县、当雄县、那曲县、比如县、达日县、班玛县、同仁县、尖扎县、泽库县、玉树县、称多县、天峻县、循化县、合作市、夏河县、玛曲县、碌曲县,我只有三四个地方没去过,去过的每个地方都有熟悉的朋友,即便不认识,一见就感觉亲切的父老乡亲,所以深感痛苦。而我唯一能做的,是把每一位自焚者都记录下来,铭刻不忘。

这一年,有太多的事发生,比如有多位藏人作家因撰文揭示被镇压真相而被捕、被判刑或被失踪,他们是格桑次成(夏河县人)、岗吉•志巴加(色达县人)、达娃多吉(比如县人)、次仁诺布(白玉县人)等。还有多位民间艺人因表达藏人心声而被捕、被判刑或被失踪,他们是曲贡(江达县人)、阿达(理塘县人)、吾坚丹增(囊谦县人)、洛洛(玉树县人)、普尔雄(红原县人)、确萨尔(比如县人)、苏赤•西日布(河南县人)等。更有许多在各藏地有影响力的高僧、僧人和尼师被捕、被失踪,他们是夏河县拉卜楞寺的喇嘛久美、喇嘛果洛久美,昌都县嘎玛寺的堪布洛珠绕色、堪布朗色索朗,甘孜县尼师其美以及拉萨哲蚌寺多位僧人。而这份名单,其实可以很长、很长。

西藏有句隐喻:“心脏的骨头”( སྙིང་རུས།)。以上所提及的藏人儿女,全都是雪域高原的“心脏的骨头”,劫难中的西藏因此而不亡。

2012-12-27至2013-1-1

(本文为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评论,相关内容并由自由亚洲电台藏语专题节目广播,转载请注明。)

甘肃省甘南州夏河县拉卜楞寺僧人久美江措。2011年8月20日第四次被捕,据悉在2012年被秘密判刑,刑期及监狱一概不知。

甘肃省甘南州夏河县拉卜楞寺僧人久美嘉措。曾两度被捕,受酷刑。2012年9月间被失踪。2012年11月28号,甘肃省公安厅下发通缉令,声称果洛久美涉嫌故意杀人罪,举报下落者奖励人民币20万元。

西藏自治区昌都地区昌都县嘎玛寺堪布洛珠绕色。2011年10月底在闭关修行山洞避难时被捕,迄今被关押在昌都县监狱,不知是否被秘密审判。。

西藏自治区昌都地区昌都县嘎玛寺堪布朗色索朗。2012年1月28日被捕。迄今被关押在昌都县监狱,不知是否被秘密审判。

四川省甘孜州甘孜县朗扎尼姑寺尼师、医师其美。2011年被捕。2012年被判刑3年。

甘肃省甘南州夏河县人,作家格桑次成(笔名吉仓•达密)。两度被捕。2011年12月30日被判刑4年。著有《献给人间的心》,并制作《西藏无自由报告》光碟。

四川省甘孜州色达县教师,作家岗吉•志巴加(笔名岗麦达)。2012年2月15日被捕。迄今音讯全无。《命运的呼唤》、《世纪悲伤》、《今日伤泪》、《岁月变色》等多部著作,涉小说、杂文、评述、诗歌等,并编辑有藏文报纸《哈达》。

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比如县人,作家达瓦多吉。2012年2月31日被捕,至今情况不明。著有系列讽喻诗等作品。并是比如县民间知识界创办的藏文杂志《路》的总编。毕业于西藏大学藏文系,原在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聂荣县检察院工作。
2012年3月中旬前后,比如县被捕的还有:该县前藏医院院长、作家吾晋丹增。居住在拉萨的白内障手术医生、作家索朗占堆,毕业于拉萨藏医学院。居住在拉萨的作家丹增塔克,在比如县和拉萨等地办有多个学校,毕业于拉萨藏医学院。比如县教师玛日巴桑,曾多次主办研讨会,多曾在色达五明佛学院学习过。

西藏自治区昌都地区江达县歌手曲贡。2011年10月25日被捕,至今情况不明。

青海省玉树州称多县歌手洛洛。2012年4月19日,因新专辑《雪域儿女,请升起藏旗》而被捕,至今情况不明。

四川省阿坝州红原县歌手普尔雄。2012年8月5日被捕,因第五张专辑收录的有赞颂尊者达赖喇嘛和藏人行政中央司政洛桑森格的歌曲。目前情况不明。

西藏自治区那曲地区比如县歌手确萨尔。2012年7月底,因个人演唱专辑(《雪域藏人之梦》、《同胞的义务》、《同胞之情》、《雪域之子》等)赞颂西藏民族、祈愿至尊上师达赖喇嘛健康长寿、请求当局释放第十一世班禅喇嘛、以及鼓励年轻藏人加强团结和学习文化知识等而被捕。目前情况不明。

青海省黄南州河南县艺人苏赤·西日布,2012年9月20日被捕,被认为是表演反映西藏现实处境的小品以及演唱民族歌曲而遭捕。目前情况不明。

2013年1月1日星期二

拉萨路上的“科尔厕所”


唯色附言:今天是2013年第一天,贴一篇比较轻松的文章。愿新年里,众生安好!

这张照片转自德文网站。图说(苏晓琴翻译)写到:“与权力同行(图集标题)——不是的,科尔在1987年7月访问西藏时并没有感冒。那条漂亮的生丝围巾是西藏自治区政府主席送给他的问候礼物。据曾经陪同科尔总理的Mainhardt Graf von Nayhauß先生回忆,‘当三名身着民族服装的漂亮藏族女孩上前,想从一把装饰精美的壶中为总理斟上青稞酒时’,科尔却因为‘忙着跟人握手’连看都没看。”

看来,科尔总理的傲慢,不仅仅在于一次也没用过中方专为他定制的大号抽水马桶,专为他修盖的路边厕所啊。。。

拉萨路上的“科尔厕所”

文/唯色

听过一个故事:19877月,时任德国总理的科尔(Helmut Kohl)在访问中国时突然表示要去西藏,这可不是一般的外交活动,因为迄今为止,他也是西方国家唯一访问过拉萨的政府首脑。之前,邓小平与科尔曾聊过个子高与矮的话题。面对身高1.93米的科尔,矮小的邓小平说“天塌下来,我也不怕,因为有高个子顶着”,看上去他们关系不错。

所以科尔一定要去拉萨,“韬光养晦”的中方只好答应,并且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包括考虑到从拉萨的机场到市区当时须得耗费两个小时左右,科尔总理如果途中要方便怎么办?总不能让科尔总理在公路边、在阳光下,被众目睽睽着,进行这一私密的活动吧。于是决定加班加点,立即盖一个豪华厕所。

鉴于科尔总理很胖,据说体重超过110公斤,中方还专门从内地调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号抽水马桶进藏,不知道是不是从科尔总理的故乡进口的。甚至不知道,连修建厕所的工人是不是也从什么工程部队紧急调来的。总之经过快马加鞭的建设,为科尔总理盖的厕所在最后一分钟顺利落成,当科尔总理迈着沉重的步履走下飞机,移驾前往拉萨时,接待他的中方干部们都由衷地希望他在途中使用一下这个厕所。

然而,一路上,科尔总理盯着窗外的风光目不转睛,似乎毫无便意。夏日的拉萨河谷美不胜收,蓝天白云下,长长的雅鲁藏布一如千年静静地东流而去。接待人员计算着距离,小心翼翼地第一次开口问道:科尔总理,您想方便吗?不。科尔总理面无表情地一口回绝。还有几公里了,又问:科尔总理,您想方便吗?不。科尔总理有点不高兴了。眼见着豪华厕所已经出现在视野中,接待人员第三次按耐不住地询问时,科尔总理终于发脾气了,大声喊道:“不!”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再也没人胆敢建议他上厕所,以免酿成外交风波,以至于数日后,科尔总理离开拉萨时也是从那厕所边一闪而过,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唉,科尔总理太不给面子了,这体现中德人民友谊的厕所一次没用上就成了历史,徒留下“科尔厕所”的别名流传于世。

不过倒也没报废,因为有从上到下的各类官员都喜欢领略一下为德国总理专门盖的厕所。他们有没有轮番去坐一坐那大号马桶呢?反正当官的以大腹便便居多,说不定恰好适合他们的臀部。后来拉萨机场的路改道了,这“科尔厕所”领导也用不上了,何况乎年久失修,连大号马桶也失踪了,只好改成蹲式便坑,承包给附近住在“社会主义新农村”里的农民,旅游团路过时向游客开放,一次一元钱。

告诉我故事的人是当时随行的德国记者,如今驻京。他说他后来问过科尔夫人,为什么科尔总理执意要访问拉萨呢?据说当时的访问甚至有可能让中德关系变得微妙,人人都捏了一把汗的。科尔夫人透露了一个秘密,说西藏一直是科尔的梦,他年少时看过哈勒写拉萨的书,无比神往,所以他无论如何要在有生之年去一次西藏,哪怕给中德关系带来麻烦。

哈勒就是海因里希•哈勒(Heinrich Harrer),六十多年前逃到拉萨一住七年的奥地利登山运动员,还曾教过尊者达赖喇嘛的英文。如今拉萨的一些老人还记得哈勒当年爱跳舞爱打麻将,一口流利的拉萨话,是人人喜欢的开心果儿。当然,无数的拉萨之外的世人所喜欢的,是他写的《西藏七年》(Seven Years in Tibet)这本书。

2012年9月

(本文为RFA藏语专题节目,转载请注明。)

在拉萨七年的海因里希•哈勒(Heinrich Harrer)。
哈勒写的名闻全球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