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6日星期六

嘎玛夫人珍尕第二个博客再被关闭,在此转帖最新博文《感谢浦律师、李律师,让我不会成为杨佳》


唯色按:今日上午发现,嘎玛桑珠夫人珍尕的第二个搜狐博客再次被关闭,而她于凌晨3点发表了最新博文《感谢浦律师、李律师,让我不会成为杨佳——2010年6月25日记》。

珍尕第一个博客,“天珠背后的史诗”http://drolkartso.blog.sohu.com/,于2010年6月2日,嘎玛案第一次开庭推迟之后,在搜狐网站建立。然而,仅仅一日,即被关闭。

珍尕第二个博客,“…天…珠…”http://drolkar.blog.sohu.com/154995533.html,于2010年6月21日,嘎玛案重新开庭之时,在搜狐网站建立。然而,不过五日,再被关闭。

重要的是,今天,6月26日,是联合国支持酷刑受害者及结束酷刑日。在这有着特殊意义的日子,为受到严重刑讯逼供的嘎玛呼吁。

下面转帖珍尕博客上已被消失的最新文章。请转帖、翻译。


感谢浦律师、李律师,让我不会成为杨佳

2010-06-26 03:42

2010年6月25日记


我们正在飞离乌鲁木齐的飞机上。起飞时水雾掠过机翼,好似清泪漫过双眼。

身边的朋友轻声说出我不忍说的话:嘎玛,我们先暂时离开一会儿。

同行三人,都无法从前几天的经历中抽身。左耳萦绕着“阿不力孜……阿不力孜……”,右耳充盈着浦律师雄浑有力的声音。我知道很多人担心我,“十五年”的判决,在当事人的心中有多沉重,甚至连我自己还没跟自己解释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庭审的三天中,最初看到这些拙劣的证据时我曾有过希望,之后显而易见的合议庭与公诉方互相偏袒包庇,让我更肯定了自己的预想——一切都早已定好了,一切编造证据开庭审判费尽周折的过程都只是做戏罢了。

我感到了绝望,此外,我也感到安慰——为这样的律师、为这样的嘎玛、为我们。

昨夜回程的车上,浦律师终于沉沉睡去,接下来还有一桩又一桩的案件等着他,有一个又一个跟我们一样的家庭在绝望中等待一个真正凭法律与良知说话的人。坐在他身后,我们又不禁落了泪,他和李律师,日夜兼程奔波劳苦,他们永远都睡眠不足辛苦万分,尤其是有病在身的浦律师,开庭的第二天夜里不被准予休息,只好当庭请假去注射、服药。我多希望他们能好好休息,甚至希望这样的好人们不再为这些悲苦的故事忧心。可是越来越多受困的生命使得感同身受的我们又不希望他们停歇半刻——这样的律师实在太少太少,他们多辛苦一点儿,就会有更多无辜的灵魂得到慰藉。就像嘎玛所忍受的肢体与精神上的摧残一样,好律师们的辛劳,也是这样一个社会强加于他们的体罚。而嘎玛没有屈服,律师们也决不放弃。

“感谢”二字之于我对两位律师的情感显然已经太苍白无力。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得真切。无法想象,假如律师们也不能坚持法律精神、屈服于钱势并与之共同颠倒黑白,我将会置身何种境遇?那将是什么样深不见底的绝望, 将会迫使我们笃信佛法的心灵背负什么样的恨意。没有人愿意嗔怒生恨,杨佳并不愿意成为杨佳。我固然不会有害人之心,却不敢去体会杨佳那彻底无望的孤独的心情。为此,我只有再次用这苍白无力的“感谢”向二位律师致意!

你们不仅保护了我们对法律与公正的信仰,也让我更加坚信:在是非曲直面前,从没有民族的分别。我们在一起寻求真相与正义,不分汉藏。我真正体会着各民族的相惜与共生,差异带给我们体验与自省,对于善与美的共同追求带给我们真正的团结与和谐。

我想,尽管我们面临了这样一个审判——让我四肢麻木泪如泉涌的审判——但我并不是杨佳,感谢两位律师,感谢各族朋友,我从未感到孤独。


下图为原博客文章下面的留言。

9 条评论:

  1. (今天是世界反酷刑日,呼吁中国当局停止酷刑。)

    西藏环保人士噶玛桑珠在法庭上控诉酷刑
    2010-6-26 12:43:48

    (维权网信息员肖亮报道)6月22日,新疆焉耆法院开庭审理西藏环保人士噶玛桑珠被控“盗掘古墓葬”一案。庭审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一时。对此,噶玛桑珠的妻子珍尕在其博文《祈祷》中表示:“上午时我因为心疼与痛惜而悲愤至极,下午直到晚上我因为冤屈与正义而热血激昂。”

    珍尕之所以如此表示,因为噶玛桑珠在上午的庭审中控诉了他所遭遇的酷刑。珍尕在文中叙述说:“他语气停顿了一下,‘今天,我的朋友、亲人在场,很多话我不该说。’此后的陈述,我们的确无力承受,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酷刑,三班倒的打骂,闻所未闻的刑具和药物,软硬兼施,甚至连室友都被组织成逼供团,如果不屈认一些情节,便惨遭折磨。吃饭、上厕所都要写欠条,欠条金额已经累计六十六万;这样‘买’来的一点儿食物都必须先经人踩碾过;墙上站不住之类的理由都能招致毒打;如此总总,数不胜数。他黯然地说,我已经做好死的思想准备,你们想如何玩我整我都随便,我写了一封信,要给家人一个交待。两位担任翻译的老人都红了眼眶,眼泪在打转。律师也几乎掉下泪来。”

    正是因为所遭受的酷刑,导致珍尕都几乎认不出他来,伟岸庞大的身躯,变得如此瘦弱,下巴尖尖,四臂纤细,将军肚不见了踪影。

    珍尕还讲述了下午的庭审过程:“下午的庭审是漫长的提交证据、翻译、质证的过程,漫长却精彩,那几乎全被‘暂不采用’的证据在我这个主妇听来都漏洞百出、相互矛盾,何况律师们已经从程序上发现许多不合法之处,提出质疑,可惜许多意见都被合议庭斥为‘与现在谈的某问题无关’、‘前面已经给过解答’等理由不予置评。”

    嘎玛桑珠是西藏成功的商人,也是三江源环境保护基金会的创始人。2006年曾被中央电视台选为全国年度慈善家,也曾被南方周末誉为“西藏天珠王”。然而,由于哥哥仁青桑珠曾在网上张贴的一篇文章而被控以“煽动分裂国家罪”而遭到拘捕,因此株连了嘎玛桑珠与弟弟其美桑珠,以及两外两位亲人仁青多杰和四郎群培。

    仁青桑珠和其美桑珠于2009年8月被捕。2010年6月20日,新疆法院曾决定6月24日开庭审理仁青桑珠的案件,后来却无限期延期。而弟弟其美桑珠,“十多个月之后,也就是今年的6月11日,羸弱而枯瘦的其美终于被允许进入医院,当时他只能够借助轮椅行动,胆病加重,还新增了肾病,这个可怜的善良人,曾被看守所据绝收纳——除非有医院证明,因此他两次入院检查,检查结果不见踪影,最终他还是被强行塞入看守所。”四郎群培,年前也无故被关押并判处一年半劳教。今年三月嘎玛桑珠的表弟仁青多杰,也新疆库尔勒警察逮捕,5月,仁青多杰因为遭受酷刑电击而受伤住院,亲人后来到看守所讯问,却被警方告知,已将他送回了拉萨。实际上,仁青多杰与拉萨毫无关系,因为他是玉树籍的。而问拉萨方面,却称不知有此事。

    因为受到哥哥的株连,嘎玛桑珠与今年1月在成都被捕,进而翻出12年前的案件给予罗织罪名,而此前这个案件已经被认定与嘎玛桑珠无关。

    正是这样的政治案件,致使代理律师浦志强对结果不敢乐观。浦志强律师说:“我觉得从我现在看到的事实和我所理解的法律来看噶玛桑珠应该是不构成犯罪的。应该是没有理由悲观, 而噶玛桑珠当时对他去到二马桥文物商店里面去收购文物,他是个收藏家嘛,买到了他们盗墓品。现在整个指控说盗墓的行为是受了他的指使。”

    珍尕在搜狐博客祈祷——6月22日记网址 http://drolkar.blog.sohu.com
    (注:珍尕博客已被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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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土耳其诗人 Nazim Hikmet的诗,给嘎玛和珍尕:


    24 September 1945

    They’ve taken us prisoner,
    they’ve locked us up :
    me inside the walls,
    you outside.
    But that’s nothing.
    The worst
    is when people – knowingly or not -
    carry prison inside themselves…
    Most people have been forced to do this,
    honest, hard-working, good people
    who deserve to be loved as much as 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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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可以翻译一下吗?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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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azim Hikmet 納欣•希克美

    24 September 1945 

    他们囚禁了我们
    将我们锁起隔开
    我,在高墙之内
    你,在之外
    但这算不了什么
    最悲惨的,
    是当人们,知觉或者不知觉地
    背负着心中的监牢
    绝大多数人是被迫如此
    那些诚实,勤劳,善良的人们
    值得像我爱你一样被爱着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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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感谢dewq翻译,已经转到推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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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土耳其诗人Nazim Hikmet

    他们抓了我们,投入牢狱,

    他们把我们关了起来:

    我,在墙内,

    你,在墙外。

    但这不算什么。

    最糟的是

    人们——自知或者不知——

    内心带着一座牢狱……

    大多数人是被逼如此,

    这些人诚实、勤劳、善良,

    同样值得爱,一如我爱你一样……


    1945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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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谢谢再次翻译,我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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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说明,Nazim Hikmet 納欣•希克美的翻译诗,是我从网上下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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