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17日星期三

有关去年洛萨的几篇文章


去年洛萨,从安多、卫藏、康传来“2009不过洛萨”的声音,并且在安多、卫藏、康都有无数藏人不过洛萨的事实。以下几篇文章,是我于当时就这一现象而写,在2010年洛萨之际,再次贴出,为的是重温和纪念。

图为今年洛萨的拉萨。


伟大的“公民不服从”遍及藏地

近日我的博客上,有不少关于春节与洛萨的讨论。有汉人网友说:“你过你的洛萨,我过我的春节,两不相关。至于你过不过你的洛萨,与我无关。”不错,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节日,不应强求其他民族都去过一个民族的节日。据查证,农历正月初一被设为春节,全国放假,始于1913年,袁世凯当中华民国大总统之时。因当时提倡“五族共和”,就没有把端午和中秋等汉人节日也列为全国节日。看来现在的中国领导人连军阀袁世凯的胸襟都没有。当“中华民族”的概念铺天盖地,中国的御用文人也呼应要有大一统的“中国表情”。

既然要有“中国表情”,其他民族的“表情”就可以被取消或被替代。但为了显得党的民族政策宽宏大量,常又需要其他民族的“表情”来点缀,所以像洛萨这样的民族节日,还是必不可少,不仅要放假,还要举办类似春晚那样的藏历新年晚会。而在部分藏地如安多和康,洛萨被春节取代已多年,尽管度过年节的方式基本上依循藏人的习俗,但也越来越多地掺杂汉人的习俗,如贴对联、挂灯笼、放鞭炮等。即便在放弃春节的呼声日渐高涨的今天,已经形成的习惯还是难以短时间内革除。这些年虽然也过洛萨,相比来说春节更要热闹些。

当然过春节也不是什么过错。有汉人网友说:“至于某些藏人也想过汉人的春节、或某些汉人也想过藏人的洛萨,那是他们的自由,其他人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去指责,就仅仅因为他们与自己是同一个民族?”这话听上去颇有道理,我也赞成。问题是,之所以有许多藏人纠结于今年的春节和洛萨,并不止是两个年节属于不同的文化系统,更是出于良心的忍受程度,以及充满悲悯的宗教情怀。

无论春节或洛萨,对于经历了2008年的藏地民众来说,并不想用往年那种欢庆的方式度过。正如去年四川大地震,成千上万的普通人因此丧生,而他们幸存的家人并不愿意在尸骨未寒的这个新年忘却他们。一位去灾区过年的志愿者说:“没有人可以规定春节之时的气氛必须是热闹的,必须是祥和的。真实的情感,无论是欢乐的还是悲伤,它都发自于内心深处。”同样的道理,在始于去年且至今未止的西藏事件中,有不计其数的普通藏人丧生于军警的枪口下,有不计其数的平凡藏人至今还身陷囹圄,而他们的亲人朋友,又怎么可能会有快乐的心情来度过伤痛犹在的年节呢?

荒谬的是,当局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很希望人民忘记他们制造的苦难,故而使出种种令人啼笑皆非的花招。如在热贡,当地政府挨家挨户发文件,要求藏人签名按手印,其文件内容是:保证在今年绝不发生去年那样的抗议,保证听从党和政府的话,保证今年必须过年。在夏河、阿坝等藏地,当地政府给干部职工发鞭炮,要求过年期间燃放鞭炮。而在拉萨,竟还抓了在民间传言不过年的藏人。对此,有藏人网友在我的博客上讽刺道:“伟大的党很贴心,快不快乐,过不过年也要管”,“当他要你快乐的时候,你不快乐,那是思想上有问题,甚至可能会被弄成什么什么‘集团’的成员”。

身为公民,藏人们却连过不过年这起码的权利都没有,而藏人们仍在不屈不饶地坚持着今年不过年的权利,这已然构成了一种崭新的抗衡,其意义乃是伟大的“公民不服从”正遍及全藏地。

2009-1-29,北京
(本文为RFA自由亚洲藏语专题节目,转载请注明。)


当恶法张狂的时候

去年年底,从安多、从拉萨、从康,开始传来2009年藏人不过年的声音,到现在已汇成强音,被境内外藏人响应,转化为实际行动。不过年,什么意思?如何才算不过年?这样的问题,许多不是藏人的人都不解地问到过。是的,只是一句“不过年”,太简单。而不过年,并不是说,在新年到来的日子,装着无所谓,让年节像平常日子一样地过,其理由以及方式,正如在藏地传播的一份倡议所言:“在拉萨3·10事件中,数以千计的同胞被捕入狱,数以千计的同胞惨遭迫害,数以千计的同胞下落不明,我们这些安生苟活的藏人,如果你还良心未泯,如果你愿意同甘共苦,就请做到以下两点:不纵歌欢娱;不燃放爆竹烟花。仅此两点希望大家都能做到,让我们缅怀逝者,祈福生者!”

我在上一期节目中,对这一行动的评论是:“……这已然构成了一种崭新的抗衡,其意义乃是伟大的‘公民不服从’正遍及全藏地。”目前,如安多的阿坝、热贡、夏河等地,康的甘孜、德格、左贡等地,民间没有贺岁的气氛,诸多欢庆性质的民俗活动一概取消,民众怀着肃穆的心情去饱经摧残的寺院供灯祈祷,而拉萨及卫藏许多地方亦复如是。事实上,这是一次了不起的行动,其意义甚至可能超过去年。因为去年爆发的大规模抗议,令世界为之震撼,认识到藏民族对当局五十年的统治并不接受、并不认可。而今年不过年,呈现的是藏人内部的觉醒,在连听首歌、传句话都会被捕、判刑的恐怖境遇中,那么多的农民、牧人、市民、学生、僧侣,甚至体制内的藏人,自发地、普遍地做出这样的选择,表达的是分布在中国行政区划中五省区藏人休戚与共的愿望,以及对当局的不迎合、不捧场、不服从。

本来过不过年是一种权利,而且是最基本的权利。而当局的反应,一是用行政指令的方式,要求各地藏人必须以隆重、喜庆的方式过年;二是用暴力手段,视“不过年”为严重的“分裂”行为,抓捕抵制隆重、喜庆过年的藏人,如最近在拉萨展开的搜捕。将藏人视为假想敌的当局,天天讲的都是什么“密切关注敌情动向,始终保持临战状态”之类,因此任何非暴力抗争的代价都是巨大的,付出的是鲜血、囚禁,甚至生命!如康地左贡走上街头喊口号的白马才华,就在上个月葬身于军警的毒打之下,没有比这更残酷的结局了,我看着他充满青春活力的照片心如刀绞。

把不过年归为“公民不服从”令我心酸。且不说,“公民不服从”本是西方民主法治社会的概念,而在极权中国,连中国人自己都如是质疑:“‘公民不服从’在中国几乎没有任何本土资源,甚至在中国有没有‘公民’,都还是一个很有争议的问题,更遑论‘公民不服从’了。”中国人在中国没有公民地位,那么近六百万藏人呢?从身份证的含义来说,分布在中国行政区划内的藏人是中国公民,那么就应该拥有并可以行使中国公民的权利。但事实是,所谓的公民权利,如同成了与藏人格格不入的东西;所谓的法律,不过是以公正的名义行使不公正的手段。而不过年,与其说是“公民不服从”,不如说是“藏民不服从”!值得书写并且传扬的是,面对当局制定的恶法和暴力对待,各地藏人依然勇敢地坚持着自己的权利,这分明具有与其他“公民不服从”所不同的意义,从而为“公民不服从”提供了新的案例。

2009-2-5,北京
(本文为RFA自由亚洲藏语专题节目,转载请注明。)


被羁押的藏人与被制造的“洛萨”

本月10日,在为抵达拉萨的中外记者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文革中发迹的西藏官员尼玛次仁宣布,有953人被羁押,其中76人被判刑。而去年4月9日,文革中发迹的西藏官员向巴平措也对中外记者宣布,有953人被拘押。显然,这个巧合的数字颇受官员的偏爱,竟在长达十个月之后不增不减。可是上个月,据西藏日报报道,拉萨开展的“严打”使8424人被调查,81人被捕。那么这81名被捕者,跟953名被羁押者有什么关系?未必这81人可以忽略不计?熟悉中国国情的人都知道,凡官方公开宣布的数字无一不是大大缩水,实情究竟如何,永远都不可能是公众可以了解到的。而西藏自治区的“区情”除了虚假,还很愚蠢,因为漏洞百出。

尼玛次仁还说,最近一些人挑拨藏民族不过藏历新年的目的是达不到的,藏民族没有理由不过年,并且非常肯定地宣称“藏民族一定会过一个喜庆祥和的节日。”看来这位卖力表演的傀儡似乎底气十足,就像官方网站上对于洛萨气氛的竭力渲染,西藏卫视上关于藏历新年晚会的热烈宣传,可想而知,即将到来的洛萨将会被制造得有多么的热闹非凡!正如春节,中国的电视上全是欢欣鼓舞的镜头,包括去年四川地震灾区的灾民也喜逐颜开,似乎无需遵循为死者守孝默哀的传统。一位汉人作家批评说:“策划这些新闻报道的人,也许你从来没有失去过至爱亲人,但任何人迟早都会经历无法‘欢庆’的春节,当你们的那一个春节到来的时候,你们一定明白,你们曾经对灾区民众干了一件多么不道德的事!”

同样的道理,在经历了去年3月的抗议之后,整个藏地笼罩在红色恐怖之中。对于失去父母手足的家庭来说,对于失去同乡邻人的乡村来说,对于失去同修道友的寺院来说,都知道在从此的生活中缺少了谁,而那些不得不缺席的人,有些人化为屈死的冤魂,有些人还在监牢里受苦。如果活着的幸存者们无视那么多同胞所付出的代价,刻意去忘却在自己身边发生的震荡,欢度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喜庆祥和的节日”,无论为了什么理由,都违反了人类最基本的道德。用藏人的谚语来说,这么做,无异于“在父辈的遗体上赛马”、“在丧父的悲痛时敲锣打鼓”。

恐怕这世上没有任何地方比起我们所生存的空间更为荒谬。你快乐时他不让你快乐,所以就像前年尊者达赖喇嘛获美国国会金奖,无数藏人以传统的庆祝方式表达发自内心的喜悦,却被当局禁止并且出动重兵;而你不快乐时他却硬要让你快乐,甚至连你放弃穿豹皮虎衣的恶劣风气也不行,因为他认为这是“分裂”行为,所以等着看吧,在藏历新年晚会上将会有一些个昧着良心的藏人披挂豹皮虎衣,出尽洋相。

说到良心,如“公民不服从”这一西方概念即缘于人的“良心”并达成共识,付诸于公开化。对于受到藏传佛教滋养的藏人来说,今年不过新年,与其说缘于“良心”不如说缘于宗教精神中的“菩提心”。出于菩提心,众生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众生的危难就是我的危难。大多数藏人都会诵念这个经文:“菩提心若未生起,希生起;若已生起,莫消退,且渐增长。”本质上,仅仅是出于菩提心,2009年,藏人不过新年。恰是菩提心,聚合了境内外、多卫康藏人的空前团结,从未有过的鼓舞人心!

2009-2-12,北京
(本文为RFA自由亚洲藏语专题节目,转载请注明。)


“我走上街头,想要的是自由和权利”

“洛萨”快到了。众所周知,今年“洛萨”,藏人的心情大不一样。当局早就注意到了。驻藏大吏张庆黎屡屡发令“下好先手棋、打好主动仗”,各种官媒把“不过年”的说法栽到西藏流亡政府和西藏青年大会头上。事实上,“不过年”是境内各地藏人最早提出,出于自发的愿望。没有人组织藏人“不过年”;没有人号召藏人“不过年”;没有,没有。却影响巨大,人人皆知,乃是一场伟大的“公民不服从”遍及藏地。

有人说,这样的“公民不服从”是低层次的,仅仅是不过年而已,止于个人,历时短暂,属于无需冒太大风险的安全行为。其实不然。近一年来,大军压境的广大藏地形如监狱,在连听首歌都会被捕的今天,“不过年”被视作严重的“分裂”行为,甚至已有藏人相互传言“不过年”而遭捕。事实上,藏地的“公民不服从”比其他地方更艰难,因而所取得的任何一点效果都值得关注。

这个政府对藏人是不人道的。藏人的所有要求都被轻蔑地踩在脚下了。藏人的所有希望都被轻蔑地粉碎了。达赖喇嘛回不了自己的故土已经五十年了。班禅喇嘛如人间蒸发已经十三年了。噶玛巴一去家园已经十年了……还有蒙冤入狱的丹增德勒仁波切,康地多少老人临终时呼唤着他的名字死不瞑目,数年来当地民间不过任何节日不举办喜庆活动……许多预言变成了令人心惊的现实,十三世达赖喇嘛当年说过:“藏人的权利和财产将被剥夺,我们全都会成为侵略者的奴隶……”。我的一位僧人朋友的七旬母亲,去年也走上街头游行。后来工作组挨户调查,质问为何参加抗议,是不是要求“藏独”?老人说:“独立不独立我不知道,也不懂,但我很清楚我们没有自由,我们没有权利,我走上街头,想要的是自由和权利。”

藏人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诉求和抗争。1959年,1969年,1979年,1989年,1999年……而去年也同样震惊了世界。当然,当局的不人道再一次成为现实,它的回答还是全副武装的军警、装甲车和监狱,除了“严打”就是“严打”。生活在公权力的暴力下的人民往往对此是恐惧的,因为恐惧而不得不沉默。长久的沉默;醉生梦死的沉默;感恩戴德的沉默;只能磕长头、挂经幡、撒隆达的沉默……这不是不可以理解的。然而这一次不同了。

一个藏人从西方回到拉萨,百般谨慎度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返回了自由世界,给我来信说:以前回去,总是失望,因为人们不是谈论金钱就是谈论玩乐,而这次完全不同了,这让人感到有希望了……一个藏人从汉地回到安多,去了城镇也去了乡村,无论在体制内的干部当中还是在老家的牧人当中,处处感受到鼓舞,于是告诉我:又是一个想不到啊,我们的人民,在去年让我们想不到,今年依然如此,真了不起,那么齐心,让人看到希望。

两个友人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希望,这是我注意到的不寻常之处,让我想起一位捷克知识分子就公民与非正义的当局之间的关系说:“越是奴颜婢膝满心恐惧,当局方面就越不把你当回事。你只有让他们明白,不公正和专横并不能畅通无阻,你才有希望使他们有所收敛。人们一定要永远保持尊严,不怕威胁,不低三下四,只讲真话,这样做便能造成一种压力,因为这一切与当局的所作所为尖锐对上。”

2009-2-19,北京
(本文为RFA自由亚洲藏语专题节目,转载请注明。)


今年的洛萨,西藏的记忆

从来没有哪个洛萨,像2009年的洛萨这么引人瞩目。中国政府费心费力企图淡化西藏问题,但每每总是效果相反,愈发吸引世界眼球。今年的洛萨,由于去年的严酷镇压使得藏地遍布人间悲剧,悲伤中的藏人如何有心情欢度?这本是任何一种文化,包括中国文化都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为之震怒的当局却软硬兼施,一方面,竭力营造和谐、欢乐的假象,模仿央视春节晚会的西藏电视台藏历新年晚会,乃历届晚会拨款最多、规模最大、审查最严,制造的是比春晚更恶心的“假大空”。另一方面,如向四川省藏人聚居地区增派的军队,除了武警部队,还有中国七大军区之一的成都军区的部队,据悉洛萨期间,将在康北的道孚县和康南的理塘县,以及安多的红原县举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出于震慑的目的必然愈加刺激受辱的藏人,即便压得住一时,又未必压得住永远。

许多驻北京的外媒重又燃起去年西藏事件爆发时对藏地的兴趣,这实际上反映的是许多国家的民众对压迫中的藏地一直持有的关注。应该向这些努力突破中国当局的重重封锁去报道藏地真相的外媒记者表示敬意。有的记者冒着被军警阻拦甚至拘捕的危险,穿行在高海拔的寒冷藏地,从忍无可忍的普通藏人那里了解到真实的境况。一个中年商人告诉记者:“我们是生活在枪口下的人。他们企图强迫我们庆祝新年,但是我们拒绝了。……我们从来没有忘记我们是藏人,达赖喇嘛永远在我们心中。”一个年轻农民说:“没有舞蹈,也没有歌唱。就算是汉人给钱让我们买,也没有人放烟火。”一个头发花白的牧人说:“去年发生的那一切,已经成为藏人历史的一部分。……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藏人的声音和内心,是中国官媒掩盖不住的,反而被各种语言传得更远。

今年的洛萨,因为如此非同寻常,将成为藏人集体记忆中重要的一页,也会给西藏文化之外的人留下印象。一位外媒记者问我:藏人本来是怎么过洛萨的?于是我讲述了我在拉萨亲历的洛萨,最难忘的是洛萨前夕的大昭寺,前来朝拜的藏人成千上万,都是多卫康的藏人,都在热烈地向佛祖释迦牟尼表达着虔诚的信仰,我曾有多少次在温暖而感人的“觉康”,度过了这样迎来洛萨的夜晚!

我还讲述了多少年来我们再也没见过的洛萨,其实我们再也没见过的是“默朗钦莫”。从典籍和老人的回忆得知,五百五十多年前,藏传佛教格鲁派宗师宗喀巴为纪念佛陀以神变之法大败六种外道的功德,于洛萨期间举行祝福祈愿的大法会,历时十五天,五世达赖喇嘛之后延至二十一天。届时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以及其他寺院的数万僧人云集于大昭寺,举行修法、辩经、驱魔、酥油花灯会、迎请未来佛等佛事。而15日那天,巨大的彩色酥油浮雕供放在高高地竖立于帕廓街的木架上,当满月高悬天空,无数盏供灯齐放光明,天上人间,辉映成一片……但“默朗钦莫”在“文革”席卷藏地时被取消了,1986年重新恢复,1989年因法会期间爆发藏人抗议再度被取消,至今不再举行。原本有着“默朗钦莫”的洛萨,是西藏消失的证明。

2009-2-24,北京
(本文为RFA自由亚洲藏语专题节目,转载请注明。)

2 条评论:

  1. 先把人囚禁起来
    然后掐着人的喉咙
    以生存/人性/关爱
    甚至是慈悲/救济的名义
    强迫灌食

    中国人的生存状态即是这样,生活在一个大囚笼里,被当成奴隶养着。奴隶不能死,奴隶死了主子也没有好日子。所以就这样,先关起来,再掐着人家的喉咙逼迫人家活下去。人连不想苟延残喘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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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您让我知道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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