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说明:然扎仁波切在绘制唐卡。摄影: Mesum Verma
作者:嘉央诺布(Jamyang Norbu)
翻译:更桑东智(Kalsang Dhondup)
来源:影子图伯特(Shadow Tibet)
原文标题:POET, ARTIST, SCHOLAR, TEACHER AND RELUCTANT RIMPOCHE
原文发表时间:2013年6月26日
译文转载:更桑东智的译文博客“说,还是不说?”
“首届图伯特全国作家会议”于1995年3月15日至17日在达兰萨拉召开。来自印度、尼泊尔、瑞士、英国和美国的65名作家和其他代表,参加了由阿尼玛卿研究会(Amnye Machen Institute)主办的会议,这是图伯特社会有史以来首次举办这样的会议。毫不夸张地说,对于图伯特文学界而言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甚至有图伯特境内的作家,从遥远的安多西宁通过电话与我们取得联系,表达他们的祝愿。国际笔会(PEN International)给我们发来了贺信,同样发来贺信的还有1980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伟大的波兰异见作家切斯瓦夫•米沃什(Czeslaw Milosz)。他在信中说:
“请接受我的祝愿,我与你们休戚与共、感同身受。我也曾长期流亡,我理解你们面临的问题和拥有的希望。你们在世界上很多国家赢得了自己的朋友,你们应该坚信,你们在孤绝的境地中进行的写作,有朝一日必将为世人所知,并被世人心怀感激地铭记。”
参加这次会议的最年长者是然扎仁波切(Rakra Rinpoche),他或许也是最著名的图伯特作家,当时71岁。绝大多数受过教育的博巴都对他有所了解,因为他曾经为伟大的图伯特学者和诗人根敦群培(Gedun Chophel)撰写了传记。然扎仁波切所著的不仅仅是第一部详细成书的根敦群培传记,尤为重要的是然扎仁波切还是根敦群培在拉萨期间的学生,师从根敦群培学习诗歌艺术(念阿,nyenga)和文学(宗日居则,tsom rig gyutsel)。
然扎仁波切和根敦群培啦在拉萨,约摄于1949年。
在图伯特流亡社会,众所周知,然扎仁波切是图伯特古典诗歌艺术(博语为念阿nyenga,梵语为kavya)最为技艺娴熟的创作者之一。尽管受制于形式规范,仁波切的作品依然能够带有一些“离经叛道”,有时甚至是幽默的色彩。他创作过一篇劝世诗歌(凯仲亚松格洛居,Khe-drong-yak sum gyi lo gyue)。在这首诗歌中,一头同样鼎鼎大名的牦牛对伟大的学者根敦群培抱怨图伯特民众的寡情薄意。这头牦牛列举了亘古以来为博巴们作出的无可估量的奉献,而忘恩负义的博巴却不知投桃报李,不仅没有将牦牛的威严形象描绘在国旗上,反而用了一种神话中的动物,让人们想起狮子狗(京哈巴)。
然扎仁波切在流亡社会可以说是一位无冕的桂冠诗人。在历史学家夏格巴·旺秋德丹(Wangchuk Deden Shakabpa)的不朽著作《图伯特政治史》(Political
History of Tibet)出版时,然扎仁波切为作者创作了几首韵律诗。这部著作再版时,称心快意的作者将这些诗歌全文收录于书中。在此摘录其中一段:
美妙的千弦之琴,向世人传达真相,
千百个变动的音符,真实无妄,
你当仁不让,
将我们历史纯洁的歌谣吟唱,
唤醒芸芸众生,远离无尽梦乡。
1969年,在图伯特全民起义十周年之际,知识出版社(Sheja Publication)以小册子的形式散发了仁波切创作的长诗《来自库达鸟的消息》(The Message of the Khugda Bird)。在图伯特关于鸟类的神话传说中,这种鸟被认为是百鸟之王布谷鸟(库玉khyu-yug)的传令官或信使。
在仁波切的诗歌中,这只信使鸟从图伯特一路飞往印度。途中,它遇到一位流亡异乡的年轻人,它向这位年轻人描述了图伯特民众在中国的军事占领之下,遭受的可怕苦难。
版画《难民》(Flüchtlingen) 作者:哲彤·然扎。 |
2008年,数百位流亡活动人士举行了“返回图伯特和平行进”的活动,然扎仁波切为这次活动创作了一首“祈祷歌”,他请求图伯特所有古老的神灵保佑这些行进者,指引他们穿越高山隘口:
在行进的道路上,
所有半途而废的念头早已抛在脑后,
我们的双脚催促我们迈步走向图伯特,
走向拉萨,众神的住所,民众的聚集地,
这里是所有博巴的首都,她比生命更加宝贵
朋友啊,请不要现在就敬上迎宾的美酒,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欢聚、畅饮和庆祝,
让我们首先去往觉康(大昭寺),
把觉卧仁波切敬拜。
然扎仁波切还会为像洛萨(图伯特新年)这样的图伯特历法中吉祥的日子,创作了一些应时应景的诗歌。他通常用自己原创的韵律诗给达赖喇嘛和尊者的两位老师——林仁波切(Ling Rimpoche)和赤江仁波切(Trijang Rimpoche)献上新年祝愿。一位图伯特文学家告诉我,如果尊者的私人秘书费心保存这些诗歌,应该可以编辑成册了。
这位多少有些不合规范的图伯特喇嘛出生于1925年(博历火牛年),父亲是哲彤·久美嘉措(Gyurme Gyatso Tethong),后来曾担任德格总管(Derge chikyap),母亲是卓玛茨仁(Dolma Tsering),娘家姓氏为绒•德吉林(Rong Dikyiling,全名为德吉林•萨旺•茨仁绕丹,Dikyiling Sawang Tsering Rabten)。来自德格大寺的堪钦阿旺桑丹洛卓(Khenchen Ngawang Samten Lodroe,1868-1931)给这个男孩取名为仁增朗杰(Rigzin Namgyal)。在两岁的时候,他被认定为康区八宿(Pakshoe)寺的第六世然扎仁波切。这位男孩的父亲一开始不同意他出家为僧,但是在十三世达赖喇嘛亲自认定之后,久美嘉措只好放弃自己的儿子。达赖喇嘛给这个男孩取名为然扎•土登曲扎(Rakra Thubten Choedar)。
然扎朱古(左侧马上)被带往八宿(Pakshoe)寺。右边马上是他的哥哥索朗东觉(Sonam Tomjor)。摄影:哲彤•久美嘉措(GyurmeGyatso Tethong)。
然扎仁波切首先在八宿寺接受教育,并从1935年开始在哲蚌寺(Drepung monastery)接受正规教育,主要是在果芒扎仓的岗如康村(Ghungru khamtsen)。他天资聪颖,有很好的学习能力。非常幸运的是,他的首席经师是一位学识渊博同时具备非同一般的宽广胸怀的格西(geshe,相当于佛学博士)。这位格西似乎给年轻的然扎仁波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后来的生活中,他时常提到他的老师,甚至在和像我这样的人的交谈中也不例外:
“我的老师,格西•阿旺巴登(Geshe Ngawang Palden),像父亲一样对待我。他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他喜欢(民间)舞蹈,喜欢唱歌。他给我讲述了很多动听的故事。他也非常虔诚。”
通常,完成涵盖佛学各个方面知识的完整格西课程无论如何要花费12年甚至到40年的时间,这还不包括密宗(tantric)部份的修习。而然扎仁波切只用了10年时间,在19岁时获得了格西学位中最高等级的拉然巴(Lharampa)称号。
他随后进入拉萨的居麦寺(Gyume,即“下密院”)开始佛教密宗的修习。与在哲蚌寺一样,他的修习成绩非常出众。在居麦寺的生活是艰苦的。那是整个图伯特地区对所有学僧实施佛教戒律(vinaya)最为严格和苛刻的少数寺院机构之一。这个寺院还与众不同地并且毫不妥协地实行平等主义,在寺院纪律和生活条件方面对待高级喇嘛、贵族儿子或者来自农民家庭的僧人都一视同仁。然扎仁波切后来这样回忆他在居麦寺的生活:
“我在居麦寺度过了一生中最为愉快和欢乐的时光。我们平等相待,刻苦学习,吃着同样的食物,睡在同一个大厅里,一起长途跋涉。那是一段有很多清规戒律的艰苦生活。”
在此期间,然扎仁波切开始师从伟大的学者根敦群培,学习图伯特古典诗歌艺术(念阿,nyenga)和文学(宗日居则,tsom rig gyutsel)以及高级文法(松达,sumtag),并且开始对根敦群培有所了解。当时,根敦群培啦住在果芒康萨(Gomang Khangsar)的一所小房子里,位于帕廓地区的北端,离居麦寺很近。然扎仁波切的哥哥索朗东觉(Sonam Tomjor)当时是哲彤家族的领袖。他是根敦群培的密友和酒伴。
1949年,在他23岁时,然扎仁波切在下密院获得了阿然巴学位。在下密院的最后一年,作为奖励,他还被授予“铁棒喇嘛”(格贵,gyegoe)的头衔。
然扎仁波切(居中者)作为铁棒喇嘛,带领居麦寺的喇嘛们行进在拉萨的默朗钦莫法会(传召大法会)上。摄于1950年2月到3月间。
在格鲁派的学术等级中,同时拥有拉然巴和阿然巴(Ngagrampa)学位的喇嘛并不多见。显然,然扎仁波切必将在官方寺院系统中大有作为,甚至最终成为甘丹赤巴(Ganden Tripa,甘丹寺法台)也并非不可能,这是格鲁派等级中最高的佛学和学术职位。
然而,他在第二年还戒于他的根本上师莫确仁波切(Mogchok Rimpoche)。当时,他的哥哥索朗东觉被任命为设于噶伦堡的图伯特贸易代表处助理,已经离开拉萨去了印度。1950年9月,在共产党进攻昌都前大约一个月,他的姐姐拉旺·洛桑德吉(Lobsang Deki Lhawang,我的母亲)带着然扎仁波切和我一道,离开拉萨前往印度。我(嘉央诺布)当时年仅一岁半,唯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确切地证实当时我也在场。这张照片拍摄于拉萨老城旁边的八朗学(Banakshol)屋顶上,照片上有我的母亲和然扎仁波切,以及还是个婴儿的我。
然扎仁波切,我(JN)和我的母亲在八朗学哲彤家宅院的屋顶上。摄影:哲彤•拉旺普格(T. Lhawang Pulger)。
在噶伦堡,然扎仁波切开始跟随俄罗斯东方学家乔治•罗列赫(George Roerich)学习梵文,之前根敦群培曾给他写过一封推荐信。仁波切后来在泰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创办的著名的圣蒂尼克坦国际大学(Shantiniketan)继续学习梵文,并且在那里开始接触印度和西方的绘画与艺术。国际大学希望他留下教授图伯特语言和佛教,但仁波切当时获得了印度政府的奖学金前往位于浦那(Poona)的班达迦东方研究院(Bhandarkar Oriental Research Institute),跟随Vasudev Gokhale教授继续他的梵文研究。
然扎仁波切担任全印广播公司(AIR)新闻播音员。大约摄于1959年。
1956年,然扎仁波切进入全印广播公司(AllIndia Radio)博语部,并在那里工作到1960年。他同时还在德里大学(Delhi University)担任梵文助理讲师。1959年他同来自拉达克(Ladakh)帕耶(Phey)的拉杰•桑丹卓玛(Samten Dolma Lharjé)结婚。卓玛啦当时在全印广播公司的拉达克语部工作,她的家庭是拉达克传统医学(lharjé)世家,她的父亲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医生。
1960年,然扎仁波切应达赖喇嘛的哥哥塔泽仁波切之请,前往瑞士管理安置在裴斯塔洛齐国际儿童村(Pestalozzi International Children’s Village)的图伯特流亡儿童,这个儿童村最初是在二战后为接纳欧洲流散儿童而创立的。然扎仁波切原来打算继续进行他的图伯特和印度佛教文学研究,并希望去英国从事研究工作。但是,他明白当前任务的紧迫性,于是接受了请求。
然扎仁波切、卓玛啦和他们的女儿茨仁曲珍(Tsering Chounzom)抵达裴斯塔洛齐国际儿童村。
1960年10月,然扎仁波切和他的妻子卓玛啦,以及20名图伯特流亡儿童开始了在裴斯塔洛齐儿童村的生活。儿童村中的“博巴之家”( Tibeter Heim)名为“雍布拉康”( Yumbu Lakang),是一座三层的瑞士农舍,其中没有佛堂。所以然扎仁波切着手进行改造,他设计了一个传统的佛坛,并亲手用粘土塑造了一尊佛像放置在餐厅佛堂的中心位置,以使孩子们在进餐前就可以念诵佛教祝祷词。达赖喇嘛的一张大幅油画肖像也放置在那里。
然扎仁波切还为孩子们编写了自己的博文教科书。我记得其中有一本是《佛陀的童年》(Children’s Life of the Buddha),他亲自编写并绘制插图。而后在裴斯塔洛齐的办公室里逐页复印并装订成册。然扎仁波切在1983年首次对外公布这本小册子, 1995年由塔仁(Taring)夫人在印度出版。
尽管然扎仁波切能够熟练地使用古典博文,但是他认为在新闻媒体和小学教育中应该使用更为通俗的书写语言。他对流亡政府编制的教科书的质量感到不太满意。在一次采访中,他解释了自己的观点:
“我曾经多次劝说达兰萨拉的图伯特政府,编写简单的儿童读物或是发行一份使用口头语言而不是学术语言写作的报纸,从而让普通图伯特民众有东西阅读。很多博巴不同意我的看法,但是我相信我们必须进行改变。文学语言无助于对普通民众的教育。这使得普通民众懵懂无知。在达兰萨拉,给孩子们教授的语言主要是文学语言,而孩子们无法将这些语言应用在日常生活中,因为文学语言和普通口头语言有着不同的语汇、词形变化和结构。
“我用口头语言为这里图伯特小区的孩子们,编写了几本儿童读物,我还打算将图伯特文学作品转变为通俗语言。图伯特的教育依然过于精英化。”
然扎仁波切在裴斯塔洛齐给图伯特儿童讲课。
若干年里,在教育众多的儿童成为优秀的佛教徒和图伯特人的同时,然扎仁波切也一直坚持自己的写作,并持续不断地推出一系列著作和小册子,这些作品绝大多数是由达兰萨拉的图伯特文献档案图书馆(LTWA)出版发行。他对他的导师根敦群培翻译的印度史诗《罗摩衍那》(Ramayana)进行了增补,原来译着的结尾部分不幸遗失。他还将黎吉生所称的根敦群培“未完著作”《白史——图伯特政治史》(White Annals, The Political History of Tibet),续写至帝国时期的结束。
他还进行绘画和素描创作:包括传统的唐卡、油画甚至还有逗孩子们高兴的小卡通。然扎仁波切的艺术作品不仅反映了他的诗歌老师根敦群培的一些自然主义风格,同时还可以看出印度现代艺术传统的影响,这大概是得益于他在圣蒂尼克坦度过的时光,以及那里著名的Kala Bhavan艺术学院,这所学院的院长Nandalal Bose的艺术风格深受阿旃陀(Ajanta)佛教壁画的影响。然扎仁波切还为孩子们的演出写作剧本并且亲自设计服装和布景。他教会孩子们,甚至包括女孩子跳寺院的金刚法舞,并让他们在儿童村的活动中进行表演。
然扎仁波切带领孩子们演唱图伯特歌曲。
然扎仁波切的生活丰富而充实。由于他不是瑞士公民,因此没有义务参加国民服务,但是他自愿加入了特罗根消防队(Trogen Fire Brigade)。他在那里的工作,以及后来和其他消防员们把酒言欢给他留下了美好回忆,这些消防员大多是瑞士的农夫和牧民。
他喜欢每晚来上几瓶“舒晨嘉登”( Shutzengarten)啤酒,偶尔会喝上一杯当地的红葡萄酒(Dol)。他的烟斗几乎从不离手。他是一位好丈夫,也是一位尽职的父亲,不仅仅是对他自己的子女而言,对他所抚养的众多的图伯特孩子而言同样如此。他们都叫他“爸啦”( Pala),他们或许还依然记得他讲过的那些鬼怪故事:比如《昌都的猪头魔女》(羌都帕觉玛chamdo phagjoma),《察雅的妖怪》(扎雅冬则drayak dongdre),当然肯定还有《哲蚌寺的驴头格西》(哲蚌格西崩古drepung geshe bhungu)。
然扎仁波切和孩子们一起制作洛萨卡赛(Losar khapsay,即新年糕点)。
然扎仁波切还做得一手好菜,是制作肉馅饼(夏帕勒shabhalep)的专家,尤其是那种松软可口的蒙古式肉馅饼。仁波切制作的披萨饼让人惊叹,可以轻松满足一大家子人的胃口——经常是一家老小还有很多朋友。
几代裴斯塔洛齐图伯特儿童重聚一堂。
尽管然扎仁波切一直以一种非常专注和全心全意的态度进行自己的修行,但他是少数几位没有进行过公开传法活动的高僧大德之一,尤其是没有以那种正规的寺院方式。他给孩子们传授佛法并且允许就宗教问题进行讨论和质疑。他对我非常耐心,总是尽心尽力地回答我在这方面很多并且经常是幼稚的问题。那种中规中矩的演讲方式似乎不合仁波切的风格,他是一位闲适而风趣的人。每次阿尼玛卿研究会安排他在达兰萨拉进行一些公开演讲,他总是会跑题并且以讲一个与主题无关的笑话或故事而结尾。
和另外一位我熟悉的转世喇嘛塔泽仁波切(达赖喇嘛的长兄)一样,然扎仁波切也是一位你和他在一起时无需拘泥礼节的人。尽管这两位喇嘛都是按照宗教学术传统接受的教育和培养,但是尽管如此,他们两位的理念和态度都相当令人耳目一新地现代、理性和人道主义。事实上,这两位喇嘛都有很好的判断力甚至是很好的个人体验,从而对根本性的朱古制度(即转世制度)产生严肃的质疑,而正是这种制度最初造就了他们。保罗•威廉姆斯(Paul Williams)教授在他的一本关于第六世达赖喇嘛的书中,提到“然扎朱古坦率地承认,他不喜欢朱古制度。他讲到一个例子,在印度的图伯特流亡社会找到了据说是一位上师的转世,结果却发现这位上师还活在图伯特境内。”
然扎仁波切一直坚持写作,直到生命最后时刻。他努力完成了中国前往印度的最早的旅行者法显游历印度(399-414)的笔记,这位僧人去印度寻求律藏经典(vinaya-pitaka)。仁波切的女儿泽旺曲雅(Tsewang Chogyal)协助他完成了这项工作。在由图伯特文献档案中心出版的这部译着中,然扎仁波切加上了印度早期的佛教遗迹,弥补了法显原作的遗漏。他还完成了哲彤家族史的第一稿。2011年夏天,我在瑞士花费了四天时间帮助他核对事实。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然扎仁波切与家人,摄于1988年。
然扎仁波切于2012年7月10日离世,享年87岁。他身后留下的家人有妻子桑丹卓玛(Samten Dolma);女儿茨仁曲珍(Tsering Choezom)、丹增曲珍(Tenzin Choezom)和嘎丹曲珍(Ganden Choezom);儿子丹增旺波(Tenzin Wangpo)、仁增旺波(Rinzin Wangpo)和很多孙子孙女。
今年的6月30日,仁波切的家人齐集日贡(Rikon)寺,为然扎仁波切举行隆觉(longchö)仪式,纪念他逝世一周年。
7月10日,曾经出版过然扎仁波切四部著作的图伯特文献档案图书馆和阿尼玛卿研究会会长扎西次仁啦,在图书馆所在地达兰萨拉的岗钦吉雄(Gangchen Kyishong),为然扎仁波切的文学和艺术作品举办了公开展览。
(我必须要感谢茨仁啦、甘丹啦、旺波啦和TC啦,感谢他们提供的资料和照片;还要感谢扎西次仁啦对我的文章进行一丝不苟的核对,并在我没有把握的地方提供了更加准确的日期和人名。)
然扎仁波切的画室。摄影:Manuel Bauer
有关然扎仁波切悼念文章的一些更新
SOME UPDATES ON RAKRA RIMPOCHE OBITUARY
发表于2013年7月18日
不少读者在评论中索取有关然扎仁波切作品和诗歌的数据。他的一些著作可以在图伯特文献档案图书馆找到,但是他的很多短篇作品和诗歌因绝版而无法获得。他的遗属已计划出版他的文集,并将向感兴趣的读者告知有关信息。
图伯特文献档案图书馆和阿尼玛卿研究会会长扎西次仁啦,举办了一个有关然扎仁波切的研讨会。很多著名图伯特学者和作家,包括那嘎•桑杰丹达(Naga Sangay Tendar)啦、扎西次仁啦、阿嘉亚·嘎玛门朗啦(Acharya Karma Monlam la、索朗坚参啦(Sonam Gyaltsen
la)和琼茨仁啦(Chung Tsering la),在会上发言。据说,尽管时值季风雨时节,会场依然座无虚席。达兰萨拉的新闻媒体也参加了会议。
我一定要感谢拉岗曲扎啦( Lhagang Chodak)将我的这篇悼念文章译成博语并发表在“哈达网”( Khabda)。哈达网的编辑们还发表了多吉旺秋啦(Dorje Wangchuk la )、格西•索朗益西啦(Geshe Sonam Yeshey la)和其他一些人有关然扎仁波切的纪念文章。扎西次仁啦已经写作了一篇详细记录仁波切生平和著作的长文,将会刊登在下一期图伯特文献档案图书馆发行的博语杂志《当木措》(Tam Tsog)上。
仁波切最后发表的文章是2012年5月13日为流亡报纸《图伯特时报》( Tibet Times)撰写的一篇评论,当时离他去世不到两个月。他在文章中反驳了那些反对图伯特独立的言论。这篇文章的英文译文发表在让赞联盟网站(Rangzen.net)。然扎仁波切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艺术型人士,某种程度上不太关心政治。但是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图伯特境内年轻人的英雄主义行为让他深为感动,他努力在思想意识领域捍卫他祖国的自由,反驳那些正在对其进行破坏的人。
琼茨仁啦告诉我,他已经编辑了然扎仁波切翻译的《五卷书》(Panchatantra),这是一部不朽的古印度寓言和动物故事汇编,《伊索寓言》、《拉封丹寓言》以及其他著名的类似故事集都可以从这部书中找到渊源。此译着由CTA教育部于2010年出版,并且可以下载免费的PDF版本。
仁波切的一位女儿在电子邮件中对我说,当他最后不得不住进医院时,他还打算将安托万(Antoine de Saint-Exupérynovella)的《小王子》(The Little Prince)翻译为博语。“他在医院病床上的最后时日,都在读这本书的英文版和印地语版,并且做了笔记。他和平常一样忙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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