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1年3月14日。三年前,在拉萨发生了什么,我们其实历历在目。
这里重贴三篇当时的记录,藏人的记录(包括僧人的记录),曾贴在我之前的博客“绛红色的地图”。
其中有句话,此刻重又回响:“‘我们是被你们在49年前杀死的人的灵魂!我们不怕死!你们现在杀了我们,我们还会再回来的!’——这是在这次拉萨事件中藏人们呼喊的口号。”
以上图片为我所记录的《鼠年雪狮吼-2008年西藏事件大事記》之中文版(2009年在台湾出版)与藏文版(2009年在达兰萨拉出版)。
纪实:一个藏人亲历的拉萨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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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阿甚
2008年3月的拉萨,与往年相比,气候稍冷一点。就要到“3·10”纪念日了,中国政府称之为西藏的“叛乱日”,而藏人则称它是藏人的“受难日”、“流亡日”,从1959年3月10日那天起,整整49周年了。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拉萨的大规模“骚乱”之后,这二十年来,拉萨基本稳定,鲜见成规模的抗议游行活动,逐渐呈现出让中国政府宽心的“繁荣和谐”景象。今年的3月,拉萨依旧很平静,大街小巷、寺院门前藏人比新年前少很多,因为很多返乡过年的藏人还没回来,而街上游客日益增多,进入三月份也就快进入拉萨的旅游季节了。
平静的拉萨城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拉萨的藏人已经淡忘了“3·10”,不过政府的一些细微举措又提醒人们,中国政府依然介意这个日子。从3月7日起,在由樟木边关往日喀则方向进入拉萨的318国道上,执勤人员进行了大换血。这条国道有限速规定,平时只是司机下车到检查站交个单子就完事,但3月7日后,路边检查站的工作人员会亲自到车前查看盘问,对藏人司机的车子盘查得尤其严格,对车内每位乘客也仔细地打量,而且所有检查人员全部更新,这或许是在严防由尼泊尔方向赶在“3·10”前进入拉萨的境外藏人。
3月10日那天,拉萨城依旧如往日般平静,但下午4点多,哲蚌寺有三百多僧人下山往城里走去,喊着要求宗教自由、勿让太多汉人进藏等口号,在拉萨海关那里被大批军警阻拦,一些僧人被抓走,其余僧人则静坐地上,这期间还有一百多僧人闻讯走出寺院,但在山下就被军警阻拦,直到当晚2点多,僧人们被军警殴打,强行赶回寺院。而在老城中心的大昭寺广场上,警力明显比平时增多,广场上增加了更多的便衣警力,广场周边也停了很多莫名的车辆。拉萨的安全工作做得很细致,有特殊牌照的车绝大部分属于武警,军队或公安的车辆许多都不挂特殊牌照,只挂普通民用车的车牌甚至没有牌照。后来在拉萨街道上行驶的军车、装甲车也都是没有牌照的,或者被蒙住了,所以也看不出来属于哪个军队或武警。在广场边上的一辆中型小客车里也坐满了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直到下午5点多,拉萨老城依然比较平静,逛街的逛街,转经的转经。问起很多藏人他们是否还记得“3·10”这个日子,大家说,这是不会忘记的,只是并不打算很声张地纪念,这一天,会在家里点灯点蜡念经,为曾经死去的亡灵祈祷。但是到了下午6点多,一场在中国政府意料中的抗议游行终于开始了。抗议的规模很小,只是十几二十人,其中大部分是僧人,后来才知道是色拉寺的僧人,都很年轻。刚喊了几句要求自由的口号,把雪山狮子旗展开,便被广场周围严阵以待的军警强行制止,并对游行的僧人进行了殴打,然后全部抓走,在广场周边的藏人只能默默地看着,有人在流泪但对此也无能为力。
这个消息立即在所有拉萨藏人中传开,大昭寺的僧人要求当局释放抓走的僧侣民众,但被回绝,大昭寺僧人于是绝食抗议。 晚上10点的拉萨老城格外寂静,街上很少有人走动,大昭寺广场上依旧站着平时少见的武装警察,有零星几个头缠白布条的藏人在绕着帕廓磕长头,是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而纪念。更多的藏人只是紧闭门户,在家中燃起酥油灯祈祷。街上偶尔游荡着一两个喝醉酒的藏人,对着过往的人喊“我们藏人需要自由”,过往人中藏人明白但汉人听不懂,还以为是醉话。也许在拉萨,藏人只有喝醉了酒才有勇气大声喊出这句话。
3月11日上午,色拉寺也戒严了。一个当时在色拉寺旁边的驾驶学校练车的藏人说,练车时便看见大批军警包围了色拉寺,有相当多的僧人在色拉寺的门外静坐抗议,军警让他们回去但他们不回去,军警便用催泪弹驱逐,还殴打僧人,强行让僧人回寺。在练车场的藏人看了心里着急,想过去帮助僧人,但是练车场的负责人已把大铁门锁上,不让他们出去。这天开始,去往色拉寺的路被封闭了,色拉寺周边很大一片区域手机根本无法使用。而前一天就被封闭的哲蚌寺,在这天从北京西路的西端就开始了封路。
3月12日,拉萨城北部曲桑寺的一批尼众下山进城要游行抗议,走到途中便被军警拦了回去,而后曲桑寺也被包围了。一部分尼姑没有直接回寺而是绕路进城,在13日又进行游行抗议时,被军警制止了。这一天,拉萨郊外的甘丹寺也被包围封闭了。后来知道12日那天哲蚌寺有两位僧人割腕,色拉寺也有僧人绝食。至此,拉萨周边大寺全部被封,停止供水、关闭周边饭馆、禁止僧人出寺,长达二十多天并且还在继续,听说僧人们都在忍饥挨饿。
3月14日中午左右,拉萨老城中的小昭寺的僧人在做完了上午的佛事后,一些僧人突然起身出寺,推翻了早已守在寺外的警车,然后如同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又继续回来念经。其实,小昭寺外早已是守卫森严,但因为小昭寺几乎是处于老城的中心,所以外面布防的绝大多数是便衣,但是周围的僧人民众心里都很清楚身边哪些是便衣、哪些是普通百姓。没过多久,小昭寺附近就开始了骚乱,小昭寺周围更小的寺院的僧人、小昭寺周边的藏人便与布防在小昭寺门前的军警便衣发生了冲突,有藏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只能让人抬着离开。正好小昭寺隔壁有一家民宅在装修房子,愤怒的民众就用现成的石块打一些周围汉人的商店。小昭寺一带进入骚乱后没多久,在马路对面的冲赛康区域也进入了骚乱状态。而此时,小昭寺周围原本布防的穿着制服的军警已全部撤离,留下来的便衣如果被民众识别出则被大家攻击。此刻的时间,不到下午一点。
不到下午两点时,抗议的人群扩散到北京东路至策墨林一带,此处距离后来电视中经常播放的损毁严重的青年路大概一百米远。北京路是横贯拉萨老城与新城东西之间的一条主路,青年路是与北京路呈十字交叉的路,南至宇拓路(毗邻大昭寺广场),北至林廓路。北京东路路北小昭寺区域对面是冲赛康区域,毗邻老城的正中心帕廓街和大昭寺广场。骚乱从冲赛康很快就扩散到帕廓街区域,不到两点,冲赛康、帕廓街方向已经升起了几处黑烟。中午时分,正是城里学校午休时间,因为老城里已经开始骚乱,所以学校纷纷放学关门。抗议藏人的攻击只是针对汉人店铺,不会针对孩子,更不会是藏人孩子,所以孩子们都平安到家,而老城内中小学校的学生多数是藏人,所以这些孩子在穿越骚乱区域时不会受到任何骚扰。此时,北京东路策墨林以东已鲜有车辆通过,路边站满了藏人,而沿路的所有商店都已关门。偶有骑摩托车汉人路过时,会受到路边几个藏人的攻击,但对路过看热闹的游客人群不会有攻击,尤其是西方游客更不会受到任何攻击。路上的汉人和很多只是看热闹不愿参与的藏人纷纷往西行。这时,在青年路和北京东路的十字路口处,有穿着交警制服的大约10个警察在维持秩序并观望着就在他们前面骚乱的人群,却不加阻止。当时,那边骚乱人群也不知怎么突然往西跑了十几米,吓得这些警察赶紧从路中间撤到了人行道上,跑得比旁边看热闹的人还快。后来在西郊才有意思,一些当时从东面被迫撤到西面的游客,问在路边派出所里出来到路上观望的警察,怎样才能返回东边的旅馆,能否让警察护送回去,可警察说: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精力管你们那!基本上,骚乱起来之后军警就都不太管了,只是守好规定他们布防的区域路段,偶尔对靠近的人群用用催泪弹,而抗议的藏人也基本不太跟军警发生正面冲突,似乎各行其是的样子。也有不少政府和军警方面的车辆由西驶来至青年路时,再拐入南面的宇拓路大昭寺方向,与骚乱人群几乎是擦身而过。
沿北京东路西行,到了离青年路大约两百米远的下一路口,也就是北京东路与北京中路的分界,并与娘热路交叉的路口时,发现已经有带有钢盔、手持盾牌的军警严阵以待了。在离娘热路口以西50米远的康昂多路口,也就是布达拉广场的东侧,更有许多武装军警,路边还停着几辆军车,也有重型装甲车。并且,也有不断从西面驶来的多辆军车、装甲车至康昂多路口时南行开往江苏路方向。但主要路段上只有军车和装甲车在调动,根本不见救护车和消防车,而此时东面已经有多处起火,也有一些汉人受伤了。娘热路口至布达拉广场之间有中国银行、农业银行、邮政大厦等银行邮政通信机构,也有拉萨最大的商场,而布达拉广场就挨西藏自治区政府,把警力、军力布防在此的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到了下午三点多,远远向东望去,骚乱人群还没过青年路,但是在娘热路口的军警开始把路边观望的人群不断向西赶,退到了布达拉广场以西,途中军警不断制止观望人群用手机、相机等的拍照行为。在布达拉广场西侧向东望去,隐约可见骚乱已过了青年路。这时是下午4点左右,北京中路布达拉广场以东被完全封闭。到了下午5点多的时候,骚乱经过林廓北路已经向林廓中路蔓延,除了最先开始的小昭寺区域、冲赛康区域和帕廓街区域,已经向北蔓延到团结新村一带,向东到蔓延到嘎玛贡桑一带,这些区域也基本上是拉萨城被骚乱波及的全部区域。
整个骚乱期间,在白天的时候,基本没出现藏人与军警的大规模冲突,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范围。白天骚乱发生很长时间后,街上还有西方游客看热闹,军警当然不可能在人家眼皮底下屠杀的,到了夜里才开始枪声大作。不过,虽然入夜以前,在北京路上几乎没听到多少枪声,因为这是各国游人在拉萨最集中的一带,但是在帕廓街里、在林廓路上均有藏人被军警枪杀。在林廓路上,有人看到至少有四五个藏人被军警杀死,其中有一人就在电视台附近,那时是5点多以后。下午,有一个尼姑在帕廓街一带被军警开枪打死,她在帕廓街住的亲人把她的尸体搬回家,但是到了晚上便有军警上门来抢走尸体。
夜里,平时总是很热闹的拉萨新城,即布达拉广场以西也就是拉萨人口中的西郊也变得静悄悄的,出租车只开到德吉路就再也不往东开了。过了德吉路,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布达拉广场的东侧依旧有着大批的军警在拦路布防。北京东路上,在距娘热路口50米以东的路北侧,沿街商铺损毁严重;但路南侧却安然无恙,而娘热路上沿路商铺则无损失,看来骚乱人群只是过了青年路向西没走多远便又退回青年路了,并没有与早已布防在娘热路口的军警发生正面冲突。这一小段路上偶尔可见几处血迹,但以血迹大小来看,出血量不大。在这一小段路上,有着后来在电视上反复播放死了5个女孩子的“以纯服装店”。青年路口处的商店也被损毁地颇为惨烈,路口人行道上有一辆被烧损的白色小轿车。青年路南段通往宇拓路方向损失不大,而青年路北段则损毁严重,这其中也有后来电视中反复播放的彭姓汉人的商铺。青年路口东侧便是下午骚乱爆发的中心区域,这段的北京东路上已经开始有了枪声和偶尔的惨叫声。这时,是14日夜里不到12点。
14日的夜里,在拉萨的老城,藏人聚集区域里枪声不断。15日一早,便发现外面已是全城戒严了,至少老城是全面戒严,普通人不管是有无证件都不得出入。白天在老城区域时有黑烟冒起,也会听到不时传来的枪声。16号,情况依然没变。这两日的拉萨城除了能听到枪声外一片死寂。警方的110电话和很多政府机构的电话都无人接听。老城里偶尔有人因为戒严不能出门,家里没有吃的了想出门买吃的,同样被军警拦回,而且对手拿手机的人也要检查手机防止拍照。任何人、任何种族无一例外,16号那天青年路上有几个店被砸的汉人想出去买点吃的,明显可以看出他们只是当地生活的普通汉人,但是军警坚决不让他们出去,而且其中有个男人手里拿着手机,也被军警查看手机里是否拍了照片。这两日,军警联合当地派出所民警到藏人居住区内进行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到各家各户搜索可疑人员并且搜查藏人家中是否供有达赖喇嘛的照片。一次,在一户藏人家中搜出达赖喇嘛的照片,军警让这个藏人把照片扔到地上用脚踩,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这样做,结果手被军警给打断。不少家里有小孩的藏人家庭都流着泪把达赖喇嘛的照片烧了,不然小孩子难保不说漏嘴。比起白天偶尔出现的枪声,这两日夜里的枪声更加密集。夜间的枪杀及抓捕行动,加上完全的封城戒严,让人难以得知这当中到底死伤了多少藏人。16日下午,老城的主要街道上出现了多辆的小公共汽车,车上装满了带铁锨和大扫帚的人,看来是政府召集单位的人来清扫混乱不堪的街道了,因为已经通知17日要解除戒严开始正常工作,学生可以去学校上学了。
17日,仿佛是解禁了。不过老城里各个路口还是有军警把守,来往的人必须出示有效证件,出去上班的必须出示工作证。而对于藏人居住区来说,依然是严格戒严,从路口到居民区的小巷子内布满了层层防线,早晨藏人家长想出去送孩子上学都不行,只能让孩子自己背书包去。而且出入之人也要进行搜身及对随身物品的检查,甚至检查每个藏人的脖子,看是否会挂带达赖喇嘛的像章,只要查出来就会给抓走。但因检查脖子上是否挂带像章已是在入门进屋搜查之后的事,所以几乎不会再有藏人当时还敢在脖子上挂带达赖喇嘛的像章了。
从17日开始,电视广播等新闻媒体开始大量密集地政治宣传,电视中反复播放藏人殴打汉人的画面里,那汉人不是普通的汉人,他们实际上是便衣。不过在骚乱中也确实出现了藏人殴打汉人的情况,这也是事实,是无法否认的。而对于藏人打砸烧某些汉人的商铺也是事实。多年压抑着心中不满的藏人对一些无辜的汉人回人普通民众的商铺及人身进行攻击,确实是让人极其痛心的事,很多藏人在那个时候失去了理智,只想着发泄积累在心中多年的怨气。不过,中国官方媒体中更多的宣传却可以用“编造”和“污蔑”来形容!藏人会打砸烧汉人回人的店铺,但是藏人不会去偷也不会去抢的。他们会把一些店铺里的东西拿出来烧,但是决不会借机把别人店里的东西抢回家的!骚乱中如果有藏人发现别人这样做,也会坚决制止,并且这种行为会遭到所有人唾弃的。当然,也不会出现把普通汉人殴打致死的现象。中国政府把骚乱的藏人定性为“暴徒”,自然在一般人的概念中,所谓暴徒出现这样的行为是合理的,但是在绝大多数藏人心中,以上两种行为是完全超越了做人的根本底线,即使有人出现这样的行为,也会被周围人严格制止的。
看着电视上被损毁严重的商铺,让人心里不断涌出许多疑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么严重?!下午一点多骚乱人群只是到策墨林一带,而到了下午三点还没过青年路呢,而当时青年路上有警察,不远处的下一个路口大批的武装军警已布防妥当,怎么这里会损毁得如此严重呢?就算军警不想与骚乱人群发生暴力冲突,但是难道不能使用催泪弹和消防水枪来驱散人群和救火么?另外,冲赛康那边有些藏人的民宅也起火了,这也很奇怪,因为藏人在砸那些商铺的时候,一排商铺只有那么几家藏人商铺都能给挑出来越过去不砸,怎么可能放火烧藏人自己的民宅呢?还有,电视报纸网络上经常会有的那个持刀藏人的画面,他穿的是安多风格的藏装,但是他的脸不是一张安多藏人的脸,而且手里的刀根本不是藏刀,很明显就可以看出不是藏刀。其实当时,骚乱人群手里没有拿着大刀的,只是砸商店,用刀子又不能砸店还伤刀呢,刀子最多就是用来砍人,但是一般藏人对一些汉人无非就是踹几脚打几拳,用刀子杀伤性太大,没人愿意把人打死的。
不过被媒体大肆宣传的烧死人的那几起事件却让我震惊又不解。其中出现烧死人的地方,分别位于青年路北段和青年路口以西的北京东路上,这两段路在发生骚乱开始的时候已经有警察把守,而且军队的布防就在不远处,而且从大家得知骚乱发生、到骚乱蔓延至该路段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就算爬也能爬走了,怎么还能被烧死呢???这两段路在当时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是汉人都是安全的,是畅通无阻的,怎么就能出不来呢?!而其中的“以纯服装店”距离军警的布防只有100多米的距离。至于说起藏人烧毁学校更是污蔑。学校里的火势是从学校隔壁的商店蔓延过去的,藏人根本不会去攻击和烧毁学校的。而且明显可以看出学校只是一部分二楼的房间有被火烧的迹象,哪有从二楼开始而不动一楼的纵火行为呀?!而且被采访的很多说藏语的藏人,当时说的话跟字幕上的汉语翻译也是不符的。又如宇拓路上也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宇拓路靠近青年路南段的三分之一处的汉人商店和几个政府事业单位损毁严重,而另三分之二通往区政府那段却安然无恙,整个这一大段路并没有大型十字路口,竟然也施行了分段把守布防。而青年路南段(地图上叫朵森格路)以南更是安然无恙,因为那里有国防宾馆(以前是西藏军区第二招待所),里面大院里驻扎着大量的军车和军警。整个骚乱从开始到蔓延开来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拉萨历来都是有着大量军警的驻防,尤其是“3·10”以来,拉萨更是处于严防当中,但在整个骚乱事件中,保持观望的军警不但是不作为,甚至更在其中推波助澜,真不知到底是谁“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中,拉萨貌似“恢复稳定”,“人民生活生产恢复正常秩序”,其实戒严一时也没有放松过,藏人的居住区内依然有大量的军警把守,抓捕行动也由最早开始的公开转为秘密进行,对藏人挨家挨户的清洗也在持续进行中。有大量藏人被陆陆续续的抓捕,即使有切实证据证明没有参与骚乱暴力行动,被抓捕的人还是会遭到殴打。据一名被抓捕又因有明显证据证明其清白的而被释放的藏人说,在看守所里的绝大部分藏人都是坚强乐观的,里面有些被抓的藏族年轻女孩子,整天唱着歌鼓励着大家。而他被释放的时候,脸已经被打得肿得很高了。有个藏人被抓时是健康无恙的,但是过了几天被放出来后已经无法走路神智也不清了,回到家过了两天就死了。警察方面对被抓捕的藏人也不断的进行威逼利诱,每揭发一个人给予2000元的奖励。也有人因此而揭发举报了别人,不过这样做的人很少。后来,自治区公安厅还给每个手机用户发短信,让举报被通缉的人,奖金是2万元。从3月19日起,除了境外媒体和外国外交官来访时中断了几天,其他日子,每个晚上都在电视上播放通缉者的照片,让拉萨城里的藏人人人自危。到底有多少藏人被抓,有多少藏人死在看守所,现在没有人知道确切的数字,以后也很难统计出确实的数目。
3月27日,境外记者团进入拉萨采访,已经变得冷冷清清的布达拉广场前突然出现了大批转经的人。这是因为前一日,藏人的几个居住区的居委会被要求要派人雇人出去转经,每人给的佣金是200元。大家听到这件事,也就跟听笑话一样。政府用尽办法来粉饰“和谐稳定”的拉萨城,但是拉萨的普通百姓却变得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味道。在拉萨3月29日又起了小规模的骚乱,据称当时有3人被打死,但此消息一直无法证实。半小时后,整个北京东路直至北京中路东段的沿街店铺已全部关门,拉萨百姓的反应与敏感度比3·14那天提高了数倍。除此之外,街上只是多了些制服警察,整个街上看不出发生骚乱的迹象,政府的处理手法完全不同于3·14期间了。这些天的拉萨又比前一阵子多了些军警,无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解除戒严,对于藏人的解禁更不知是什么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内,藏人出门都要带着身份证,而且还要带着自3·14以后被要求办理的暂住证,而外地的藏人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到拉萨来朝拜寺院。
“我们是被你们在49年前杀死的人的灵魂!我们不怕死!你们现在杀了我们,我们还会再回来的!”——这是在这次拉萨事件中藏人们呼喊的口号。听到这个口号的藏人眼睛在流泪,心里在淌血。在藏地,能够转世的不仅是活佛,每个具有强大信念支撑的灵魂都会转世,而在这里,这种信念就是——自由!
(20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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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的天空仿佛仍在燃烧——拉萨现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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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丹增扎瓦(拉萨)
3月10日,哲蚌寺被封锁。之后几天,陆续有僧人在色拉寺、大昭寺、小昭寺以及拉萨周围很多大小寺院,展开了规模不等的和平抗议活动。直到3月14日上午,小昭寺周围被军警围得水泄不通,政府官员及警察的汽车停在小昭寺门口,僧人们被关在寺院内,群众与警察的对峙最终在当天中午演变为肢体冲突。
当天中午1点左右,数辆军用卡车从西藏军区方向驶向小昭寺,拉萨老城区多数道路被警察交通管制。大约一小时后,许多街道黑烟滚滚,一些头破血流的汉人急忙从示威地点逃出。浓浓的黑烟出现在拉萨老城区、团结新村、嘎玛贡桑、纳金路等很多地区的上空。一名藏人抱着一具被枪杀者的尸体跑回了老城区,尸体上挂有许多哈达。
许多人在汽车上悬挂哈达以避免“暴徒”的焚毁,其中包括来藏淘金的汉人老板。一些“暴徒”在老城区附近的街道上殴打汉人,而一些示威者在制止殴打。一些“暴徒”似乎为表明藏人身份而穿着不太合体的藏装。需要说明的是,一名“暴徒”的身影出现在几天后的电视上时,很多当地人私下里指出他曾是某公安单位的警察。当一些受伤的汉人逃离老城区时,另一些包工队模样的汉人则兴高采烈地提着麻袋,在被砸商店周围捡拾东西。令人奇怪的是,周围的“暴徒”们并不理会这些汉人“拾荒者”。一些“暴徒”在“打、砸、抢、烧”时似乎有意避开派出所、新闻单位等要害部门,只是象征性地在一些重要单位附近草草了事之后,就号召人群奔向下一个目标。一些“暴徒”在行凶结束后走进了公安派出所、安全部门等单位,有很多目击者证实了这一点。这令人不免回想起89年当局派出的“打、砸、抢、烧”的“造势部队”,除了一些地段已经因当局开枪造成示威者及无辜群众伤亡外,多数地段至少有3个小时“无人问津”。
3月14日4点左右,滚滚浓烟飘扬在拉萨上空,很多人在试图远离事发地段,一些人听说挂上哈达可以避免袭击,就急忙给商铺及汽车挂上了哈达。许多人抱怨乘汉人司机的出租车“逃命”时,遭到比平时多数倍甚至十倍的要价。而一些汉人出租车经营者将哈达挂在车头上后,还在马不停蹄地奔向老城区周围进行“火线拉客”,让人佩服这些汉人亡命挣钱的劲头。
大规模的军队大约是在当日下午进城的。5点左右,拉萨上空哪里有浓烟,哪里就能听得到枪声,枪声像沸腾的油锅而无法统计次数。当日晚上的戒严范围几乎包括了全城,其中有身着武警制服的,也有身着陆军迷彩服的,军队车辆上的部队番号几乎都被纸张遮盖着。
当地官方媒体报道的汉人伤亡情况与实际大致相同,多数死亡汉人系被焚烧商铺的烟火窒息而亡。其中属拉萨东路以纯服装店及达孜县的一家摩托店最为严重,两家被焚烧店铺分别造成了5人死亡,被捕的纵火者包括三名西藏农村的进城打工少女,据说三人此前在附近某汉人服装店当店员。但当地官方媒体没有披露示威者被枪杀的报道,据一些已逃离现场的目击者反映,老城区的鲁固地区(至少有7人被枪杀)、小昭寺、帕廓街等地有示威者和行人中枪倒地。其中鲁固地区的两名藏人因从家中窗户向外张望而遭射杀。一名中年男性藏人在鲁固一带遭胯部中弹,后被人拖到附近的居民院内,数小时后因流血过多而死。雪一村的小学附近,一名前来接孩子的藏人男子中弹身亡。另有一名手提保温饭桶的藏人女孩也被击中头部而死。中枪身亡者几乎都是藏人,男女老幼皆有。另有一名家住原拉萨食品厂的年轻男性藏人中枪后,被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亡,当悲痛万分的家人将尸体抬回家中,又被随后而来的士兵强行没收尸体,以至办理丧事时亲友们根本没见到尸体。还有一个人中枪死在医院,但当局禁止家人将尸体运回家中,无奈之下,家人采取用点燃病房氧气作为胁迫手段,才得以将尸体运回家中,但紧接着大批士兵赶到家中,将死者家属拘捕,尸体也被没收。
据一名汉人三轮车夫讲:“我从来没像那天一样害怕过。我蹬着车来到青年路时,听到哒哒哒一片枪声,我车跟前就有五六个藏族倒下了,吓得我赶紧跳车,趴在地上。”14日这天,除伤亡藏人外,很多汉人也因不同原因而有伤亡,据最后的媒体报道,其中汉人死亡者为18人。而当局从事发到截至今日,并没有对拉萨的汉人发布任何安全警告,有一些汉人驾车离开拉萨,因在青藏公路遭到军警阻拦而不得不返回。
据观察和了解,这次事件的参与者,多数为城市贫民及子女、进城务工人员、周边农牧民、无业游民、刑事惯犯及和平示威的同情者,其中不排除当局“造势部队”人员的可能。
大规模的装甲车入城之后,老城区所有的通道都被持枪士兵封锁,所有老城区的居民都被禁止出入,据说已有上千人在最近的逐户围捕中遭拘捕。因手铐有限,很多被捕者遭到了被铁丝捆绑的“待遇”,一些地段即便持有身份证也无法通行。搜捕行动期间,士兵们采取了特别残忍的镇压手段。几位目击者称一名约17岁的藏人被抓后,数名士兵数次将其扔到半空又任其摔在地上,活像打夯的动作致使这个年轻藏人惨叫一阵后便没再动弹,估计已死。有配合军队执行逮捕的藏人干部也遭到士兵的殴打。在盘查一名农村藏人时,士兵发现他不懂汉语就用汉话辱骂他,与士兵一同执勤的藏人干部试图劝阻,结果被其中一名士兵用橡胶棒击打面部,导致他口腔内数颗牙齿当即脱落。
“暴徒”殴打汉人事件基本结束后,在各处零散的汉人聚居点,陆续多次发生少数藏人被汉人殴打的事件。本来很多藏人因大量汉人进藏而对汉人普遍反感,但这次许多汉人对藏人的仇视也到了极端的地步。一名年轻藏人在老城区东侧的一个汉人菜市场买菜时,因埋怨菜价过高而被市场内数十名汉人围攻殴打,但在附近执勤的士兵除了立即关闭菜市场的铁门外,对行凶的汉人没有采取任何制裁措施,目前该藏人已失踪。
很多藏人家属在得知家人被殴打、死亡、被捕或失踪后不敢声张,因为当局处理类似事件的第一步骤,就是禁止家人向外界宣扬失踪家人的任何信息。
戒严数日后,一辆军车在拉萨东郊爆炸,导致士兵1死5伤,该路段立即进入进一步的戒严状态。后查出属士兵因武器操作不当而引起的自伤事件,估计是此次拉萨事件中,当局遇到的第一次非战斗性减员事件和唯一的士兵死亡事件。
3月22日,一些经过逐户搜查的居民区开始允许持有身份证和工作证的居民通行,但很多地段须全身搜查,包括小学生的书包,年轻女性也须经过男性士兵的全身搜查。很多没带或者没有身份证的行人遭到拘捕,其中包括汉人及穆斯林。很多居住在拉萨老城区的居民表示近期晚上因恐惧而无法入睡,原因是许多居民大院内每天晚上需应付1-3次军队、警察的联合搜查,即使已被重复搜查,但还是会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而彻夜难眠,一些居民家中因被搜查出达赖喇嘛的照片而遭拘捕和殴打。刚到西藏的四川兵由于人生地不熟,导致盘问和抓捕困难重重,因此从拉萨很多单位中抽调大量藏人去给搜捕部队充当翻译,如果拒绝,将遭到撤职或开除的处分。
在(未经宣布和承认的)戒严数日后,电视上公布了通过视频截图制作的通缉令,大有“宁枉勿纵”之势的通缉令中,部分画面不太清楚,甚至其中还有蒙面“歹徒”(该“歹徒”的确已被抓到)。
“暴动”后的第二天,一个自来水被投毒的谣传不胫而走,人们纷纷抢购矿泉水,一些地段平日20-30元一件的矿泉水,价格飚升到90元;白菜的价格也升至20元左右。这种状况约持续了3天才基本恢复。
军队的戒严似乎给汉人们带来了很大程度的安全感。3月17日,大量汉人如过年般地涌入拉萨青年路、北京路周围,兴致勃勃地观看满目疮痍的街道,一些人还在被焚毁的商店前拍照留念。但是藏人们心怀恐惧,帕廓街已几乎无人转经,布达拉宫周围的转经道上,也只有数名藏人老者向者布宫磕头。
电视画面上,张庆黎发表火药味十足的讲话,并用“恶魔”一类的人身攻击的词汇来抨击达赖喇嘛,一批曾在文化大革命中猖獗一时的积极分子重新披挂上阵,包括文革中试图砸烂、摧毁布达拉宫的雪居委会书记洛桑、拉宗卓玛、旺堆等人,他们在电视上发表夹杂着不文雅藏语的声讨讲话甚至辱骂。3月22日的西藏商报上,“迎头痛击猖狂进攻的敌人”、“绝不放过”、“凶相”等语句出现在一张张通缉图片的上方。CCTV-4在22日晚,召集几名在北京工作的藏人“藏学专家”,并在某访谈栏目中破天荒地公开谈论最近的“藏独”局势,首次在电视上播放了国外“藏独分子”攻击中国多处驻外使领馆的画面,其中有大量的雪山狮子旗的镜头。节目中还将达赖喇嘛的几次重要讲话断章取义地使用,“藏青会”也被挂上了“达赖集团藏青会”的名号。同时,该节目还笼统地影射发生在国外的所有反中国活动均为达赖喇嘛指使。
3月23日,戒严范围与数天前的状况大致相同,但一些地段的解放军陆军脱掉了迷彩军装,换上了武警制服,依然是原班人马未作变动。截至25日,至少有上百辆军用卡车及至少数千名持枪士兵驻扎于拉萨城内,很多单位院内都有军车和士兵,一些地段的岗哨甚至勒令藏人取下挂在汽车上的哈达。而到了3月26日一早,老城区以外的很多岗哨或减少了军人数量,或更换上武警及警察武装,或干脆撤离了岗哨。而老城区周围的一些汉人士兵,居然换上了藏人的皮毛服装,并在原先的岗哨附近游荡。布达拉宫广场上守卫旗杆的士兵则突然在当天大幅减少警戒人员,脱掉钢盔并换上武警的大盖帽。很多人看到后很纳闷,后来大家才得知当日有外国记者团到拉萨采访。
外国记者团抵达拉萨的第一天,很多国营单位命令一些党员干部改换藏装,并要求那些党员干部带着小孩前往大昭寺、布达拉宫等地进行朝佛活动,要求在看到外国人时必须要假装对着寺院磕头。城关区人民政府办公室组织了一批藏人共产党员冒充信徒去大昭寺朝佛,当特意穿上藏人服装的共产党员们一进去,就被僧人们驱逐出了寺院。在外国记者团去大昭寺参观时,僧人们蜂拥而上向外国记者团哭诉最近的遭遇以及西藏的真相,一位准备阻止僧人与记者谈话的城关区某官员遭到僧人的一记耳光,很快当局官员就强令记者团离开了大昭寺。据说有三十余名僧人已因以上行为而被捕。
3月29日有一批外国外交官到拉萨。这天中午,没有硝烟,也没有令人烦躁不安的军、警车鸣笛声,但因青年路附近发生一名18岁藏人当街中枪的事件,导致全城多数店铺关门、行人四处逃散的连锁恐慌反应。一些汉人离开老城区周围,朝汉人聚居较多的西郊方向跑去;而另一些汉人则手持钢管、刀具,守候在各自店铺或居住点的门口。事发现场的汉人们都尖声地叫嚷“打死他!打死他!”。当日晚上,当局利用手机短信及电视等媒体,向民众通告并说明这是一起“执法部门开展例行检查时引起的不必要的恐慌事件”。同时通过非卫星电视、手机短信等发布“严厉打击制造、传播谣言……的违法犯罪行为”等宣传。目前那位中枪者的情况不详。而且还有当天实际上打死了三位藏人的说法。
外国记者团和外交官走后,拉萨市区内恢复了被暂时撤除的岗哨,军人们也重新穿上了军装。3•14事件之后至今,拉萨的天空仿佛仍在燃烧,老城区和各寺院仍在军队的包围圈内,当局还向包括处理交通事故的警察在内的人员配发了微型冲锋枪。
近日,当局对日前遇难的汉人,发放了每人20万元人民币的抚恤金,另有一名在汉人商店打工的藏人遇难者家属也获得了该项抚恤金。但对数十名中枪遇难者是否有公开或非公开的经济补偿不得而知,因为截至目前,当局从未提及过这些仿佛人间蒸发者的情况,料想不会有任何经济补偿。截至4月1日,拉萨周围的军队营房、堆龙德庆县附近的监狱等地,已关押了约1000多名藏人,被杀害藏人与失踪者的数量无法统计。小昭寺、色拉寺、哲蚌寺等部分地区的手机信号仍处于屏蔽或关闭蜂窝天线状态。
各单位、各学校、各居民委员会、各国、私企业等所有单位都被命令声讨3·14事件、揭批“达赖分裂集团”,连七八岁的小学生也不例外。在官方组织的会议上,教育厅的一名汉人干部怒不可遏地说:“国家花很多钱把藏族学生送到内地学习,还提供’三包’,居然养了一批分裂分子出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的教育是失败的。”很多人在声讨会上用人云亦云、简单了事的语言勉强应付了任务,但有一些单位,准备积极发言的汉人并没有受到青睐,反而藏人干部、职工则被要求深刻揭发“达赖集团”的“暴行”,一些藏人因没有在声讨中使用达赖喇嘛的名字而遭到官员的呵斥。
4月4日是汉人传统的清明节,单位上除“非常时期”的值班人员外都放了假。学校也放了假。因为没有土葬习俗,用不着扫墓,藏人基本上都不出门。已有大批汉人离藏返乡,仍有很多汉人表示准备离开拉萨。但也难说,不久将来,仍然会有一批批汉人涌入西藏。
截至目前,拉萨老城区的所有通道、青年路、北京东路、北京中路及通往哲蚌寺的北京西路、江苏路、江苏东路、德吉路、当热路、团结新村的所有出入口、各菜市场、学校、重要单位(包括气象局)附近、扎基路、曲米路等主要街道、道路,均有手持AK47自动步枪的武装军人巡逻或站岗。
(2008年3月15日——4月5日于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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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拉萨僧人对西藏事件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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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根敦巴
从2008年3月10日开始,以西藏拉萨为主的卫藏各区、康及安多各地, ,掀起了大规模、自发性的藏人争取自由的抗议运动。对此,境内外所有藏人,以及敢于承担人类道义义务、向虚弱的藏民族伸出温暖之手的团体和个人都为之强烈关注,中共当局对此感到莫大尴尬和焦虑。以拉萨官方媒体为主的中国其他媒体,天天都在说藏人的行动是“西方敌对势力和达赖煽动下少数分裂分子挑起的打砸抢烧事件”。此外,几个中共的傀儡也在大说特说“如此行为损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全西藏人民都在愤怒声讨”等等,且不停地在电视广播上反复播放。说真的,他们所说的西藏人民到底是谁?西藏的所有寺庙都被军警把守,终止了所有宗教事务, 出入以及通信全被禁止,部分寺院连烧饭的柴火都没了,开始烧床板来做饭,粮食也几乎吃尽了。拉萨内外附近的县乡以及西藏各地的公路都设了军警的哨卡以阻止藏民来往,到处都处于非常紧急的状态,比如拉萨老城街头看不到多少人,可是说谎言早已习以为常的当局媒体还说从十七号开始学校开学市场营业、人们正常生活,实际上到现在各街头巷尾仍然布满军警,各地还在抓藏人,连无辜的人也不能幸免,各个寺院屯兵驻扎,已把各寺院围得水泄不通。
我以为对于贡萨-达赖喇嘛所领导的的非暴力和平理念来说,此次事件似有不足之处,但是专制和不知自知之明的中共在历史的运转中进行残暴镇压, 借经济建设为名,但从长远的角度却制定并实施着以吞噬西藏为目的各种规划,并加以各种谎言来误导舆论的行为已日渐俱增。对此,贡萨-达赖喇嘛着眼于全人类的和平,更是从藏汉两个民族的利益深谋远虑,在互惠互利和睦相处的非暴力基础基础上,提出了和平双赢地解决分歧的建议。事实上不管西藏人民如何容忍中共的残暴统治,中共在西藏各地的官员还是变本加厉、恬不知耻地向世界人民歪曲解说西藏的情况,谩骂贡萨-达赖喇嘛,以寺院和学校为主,向全藏人民强制灌输所谓的“爱国主义教育”,强迫藏人辱骂贡萨-达赖喇嘛,如若不从则从寺院学校开除,并将坚持自己观点的藏人打入监狱,这种侵犯人权、自由的事例难以计数。事实上,跨越式发展的狂言是在无情糟踏西藏的语言文化习俗、西藏的生态环境以及藏人的自由和权益;在所谓的发展背后,为了进一步践踏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经济、我们的人口,难以数计的汉人蜂拥入藏并在与日俱增,如此几年以后,藏民族在自己的本土上会很难立脚,这种危险已经凸现在我们的眼前了,这次全藏民众自发抗议完全是针对这些问题的。
公历3月10日,有14名僧尼领头在大昭寺对面高喊藏人需要自由、人权,需要言论自由,同时高举西藏国旗,他们当场被武警公安抓捕打入了监狱。此后西藏的三大寺被军警围困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所有藏人都产生了一种异常的感觉。3月14日,公安武警莫名其妙地控制小昭寺和大昭寺,强迫僧人关闭寺门,强行驱散朝拜民众,为此僧人与武警发生争吵,公安开枪打死了两名僧人殴打了众僧,周围民众看到军警如此虐待手无寸铁的僧人即刻激起了民愤,愤怒的藏人们不仅抗击了军警,也放火烧掉了沿街汉人开的饭馆、商店,殴打了迎面碰上的少数汉人,激怒的民众渐渐蔓延了拉萨全城,一直延续到晚上10点,但大量军警在下午快傍晚时布满了街头路口,据说使用了催泪瓦斯,还开枪射击打死打伤不少民众,死伤数字各说不一,有的说有一百多人,也有的说有六十多人,由于全城混乱被抓、被打死以及失踪的具体数字实难统计。然而,不管欺骗的黑云如何密布,不管残暴的火焰如何高涨,已渐醒的雪域突然站了起来。所谓“和谐的西藏”、“康安稳定的拉萨”、“跨越的西藏”,今天已向世人暴露了真相,但让人惊奇的是,这次运动中除了僧尼民众之外,还有大量中共教育过的学生。
每天晚上,拉萨电视台都会播放官方的报道:“在达赖分裂集团的策划下,一小撮坏人对人民进行了打砸抢烧破坏活动,严重损害了群众的财产,烧毁了医院、学校、幼儿园,广大干部群众要统一思想,立场坚定,针锋相对地反击这一小撮坏人”等,和往常一样谎话连篇,蛊惑不明真相的人。无数藏人起来反抗在自己的土地上推行殖民政策的政权,说这些人是“打砸抢烧的坏分子”其实是当局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惯用伎俩,也是一种苍白无力的狡辩。说实话,此次抗议规模极大,加上拉萨市内巷子窄、住房拥挤,由此一所学校的边角和几间藏民住房一同着了火,在一所房子里烧死了五六名汉族生意人,就这几件事情被说成滔天罪行,在官方欺骗工具——中央电视台和各地方广播电视里天天都在讲个不停。其实这次抗议中,烧死几名汉人的不幸事件的确事出意外,放火者的目的完全是对野心和欲望冲天、把别人苦难想方设法甩到脑后的中共当局及其汉人从经济上发出警告的手段,才焚烧了他们的饭馆商店,当时放火的人确实在大叫:“要烧房了,有人的话快逃离”,最后叫干了嗓子见无人出来就以为屋里没有人才放了火,放火烧死活人决非是藏人的本意。当局的各个媒体尽可能地偏向极端政治、民族关系、人性道德等,反复播放死人惨状,每一个有感情的人看到这一活人烧死的事实自然会触目惊心,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事件的背景和经过。对于那些勇敢地挺起胸膛死在军警枪口下、被中共严严实实地掩盖了死亡过程的无数同胞,我们不计其数的男女英雄,我们对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祈祷。当局仅凭几个汉人的死亡大肆宣扬这一藏人抗议是暴力事件完全是一派谎言。
至于这样的威吓——“西方敌对势力和达赖分裂主义分子的蓄意煽动下犯下了滔天罪行,我们要把这些人一个个依法制裁”,这种吼叫的意图不过是想转移视线,嫁祸于人,为他们残暴的镇压找借口而已。且不说镇压过程,也不将开枪杀死杀伤藏人的情节公诸于世,就大队军警用装甲车等现代武器阻止民众的过程,为什么根本就一字不提?事实上,这是崇尚集权暴力的中共当局只准自己放火不准藏人点灯的一贯作风。而那些为救民族于危难之中,毫不顾及自身安危,敢于向暴君声言要民族自由和尊严的雪域儿女们,被扣上了“打砸抢烧”和“滔天罪行”的帽子,一个个正抓进监狱惨遭折磨。
然而,藏人族如此明显的抗议还不能触动中共的神经,还不能让中共收敛欺骗与暴力隐瞒的丑恶政策,如果没有贡萨-达赖喇嘛的领导,今后藏汉关系会趋向什么状态,那是谁都无法预料的重大课题。藏人深感愤慨的是,当局对这次藏人自发抗议运动只字不提其起因,反倒把罪名扣到藏人心目中的神圣的贡萨-达赖喇嘛的头上,如此不顾事实地捏造罪名,其用心自然是欲盖弥彰。千万民众面对大批荷枪实弹的军警,不顾生死地大声呼喊“我们要人权,我们要自由”,但是中共却对这样的声音和眼泪置之不理,从国家主席、总理到自治区各级官僚乃至普通干部、退休工人,众口一声地合唱“要毫不留情地消灭达赖分裂主义分子,更加坚持推行爱国主义教育,要紧密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加强民族团结保卫祖国等等”,照旧是将戴着铁皮面具的狰狞面孔再现出来。背诵了五六十年的老话到了今天还在令人不厌其烦地说个不停,什么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啦,民族团结保卫祖国啦,国家统一反对分裂啦等等,始终需要依赖军队和武器,需要付出重大费用的根源是什么?共产主义思想家列宁说;民族压迫的政策是民族分裂的政策,民族分裂主义是压迫政策的产物。中共明明知道这些道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是在苟延残喘还是在自以为是?
总之我们藏民族也是人类大家庭中的一员,我们也要人权、要自由、要属于自己的权益,为此西藏境内外的所有藏人都在不懈努力,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但是,中共当局还一意孤行地说什么是“达赖分裂主义”导致的此一行为,我想是不明智的。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是不会欺骗我们的,除了一些特别的变数,就近期的这次运动来讲,我们与中共之间又有多少的帐需要清算呢?
2008年3月24日
延伸阅读:
献给“3·10”五十周年:《鼠年雪狮吼-2008年西藏事件大事記》在台湾出版 http://woeser.middle-way.net/2009/03/310_10.html
《鼠年雪狮吼》藏文版于我的意义http://woeser.middle-way.net/2009/03/blog-post_15.html
感觉藏族同胞不会干偷抢之类的事,我周围的藏族同胞很讲义气,很男人,很纯粹,比维吾尔小偷和一些汉族人好得多。唯色姐姐的一些话不敢苟同,觉得共产党没说实话,但是藏人作家写作的时候也有明显偏袒藏族的意思
回复删除我们偷不偷,抢不抢,讲不讲义气,男不男人,那是我们的事情;维吾尔人为什么偷,你该去问问他们; 图伯特作家揭发中国人的恶行,不了解真相的人和中共的帮凶当然不会苟同。共产党不是没说实话,而是从来不说实话。
回复删除在被骗了几十年后,先看了《千秋功罪毛泽东》,对有些事产生强烈的怀疑,后《毛泽东-不为人知的故事》,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后来翻墙,才看到关于台湾、西藏、新疆的另一种说法,越刨根问底,越发现中共其本质就是邪恶的,暴力和谎言是它的统治特征;发生在西藏的一切,恰恰证明了这一点。内地现在类似的因争取人权和自由的抗争,被镇压的情况也很普遍,只是被尽量掩盖着,翻墙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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